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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麼緣故?只是在我們這個時代這樣還是向來如此?”

“這我不知道。為這個世界的榮譽考慮,我寧願設想,只是我們這個時代如此,這只是一種病,一時的不幸。元首們正在緊張而卓有成效地準備下一次戰爭,我們其他人則在跳狐步舞,我們做事掙錢,吃夾心巧克力,在這樣一個時代,世界的樣子肯定可憐得很,簡單得很。但願以往的時代和今後的時代比現在好得多,比我們的時代更豐富、更寬闊、更深刻。不過,這對我們毫無幫助。也許向來如此……”

“向來都是今天這個樣子?自古以來都是政治家、奸商、堂館和花花公子的世界,而好人卻沒有一點點生活的餘地!”

“這我不知道,誰也不知道。況且,這也無關緊要,都一樣。不過,我現在想起你的寵兒,我的朋友,你有幾次跟我談起過他,朗讀過他的信,他就是莫扎特。他的情況如何?他那個時代誰統洽世界,誰獲益最大,誰定調子,誰對這個世界注重?是莫扎特還是商人,是莫扎特還是那些庸碌之輩?他又是怎樣去世、怎樣埋葬的?我認為,也許自古以來都是這樣,以後也將永遠如此,他們在學校裡稱作‘世界史’的東西,學生為了受教育不得不背的東西,所有那些英雄、天才、偉大的業績和感情,這都只是騙人的東西,都是學校教員為教育的目的虛構出來的,好讓孩子在規定的幾年時間裡有點事做。時間和世界、金錢和權力屬於小人唐人,而其他人,其他真正的人則一無所有,屬於他們的只有死亡。古往今來都是這樣。”

“他們除了死亡一無所有?”

“不,也有的,那就是永恆。”

“你指的是他們能流芳百世?”

“不,親愛的荒原狼,我說的不是榮譽,難道榮譽還有什麼價值?難道你以為,所有真正的完人都名揚四海,流芳百世?”

“不,當然不這樣看。”

“所以,我說的不是榮譽。榮譽只是為了教育而存在,是學校教員的事。噢,我說的不是榮譽。那麼什麼是我說的永恆呢?虔誠的人把它叫做上帝的天國。我這樣想:如果除了這個世界的空氣再也沒有別的空氣可以呼吸,除了時間不存在永恆,那麼我們這些人,我們這些有更高要求的人,我們這些有渴望的人,我們這些與眾不同的人就根本活不下去,而這永恆就是真之國。屬於這個國度的是莫扎特的音樂,你那些大詩人的詩,那些創造了奇蹟、壯烈犧牲、給人類提供了偉大榜樣的聖人。但是,每一幅真正的行為的圖畫,每一種真正的感情的力量也都屬於永恆,即使沒有人知道它、看見它、寫下它、為後世儲存下來。在永恆中沒有後世,只有今世。”

“你的話不錯,”我說。

她沉思地繼續說道:“虔誠的人對此知道得最多。因此他們樹起了聖徒,創立了他們稱之為聖徒會的組織。這些聖徒是真正的人,是耶穌的弟子。我們一輩子都在朝著他們前進,我們每做一件好事,每想出一個勇敢的想法,每產生一次愛情,我們就離他們近一步。早光,聖徒會被畫家們描繪在金色的天空,光芒四射,非常美麗,非常寧靜。我先前稱為‘永恆’的東西就是這個聖徒會。這是時間與表象彼岸的國度。我們是屬於那裡的,那是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心向往那裡,荒原狼,因此我們渴望死亡。在那裡,你又會找到你的歌德,找到你的諾瓦利斯和莫扎特、我又會找到我的聖火,投到克里斯托弗·菲利普·封·奈利,找到所有聖人。有許多聖人原先是犯有罪過的壞人,罪過、罪孽和惡習也可能是通向聖人的道路。你也許會笑,但是我常想,我的朋友帕勃羅也可能是個隱蔽的聖者。啊,哈里,我們不得不越過這麼多的汙泥濁水,經歷這麼多的荒唐蠢事才能回到家裡!而且沒有人指引我們,我們唯一的嚮導是鄉愁。”

最後幾句話她又說得很輕,現在房間裡非常平和安靜,夕陽西沉,我的藏書中許多書脊上的金字在夕照下閃亮。我雙手捧起赫爾米娜的頭,吻她的前額,把她的臉頰貼在我的臉頰上,我們就這樣像兄妹一樣靠了一會兒。我多麼願意這麼待著,今晚不再外出啊!可是,這大舞會前的最後一個夜晚,瑪麗亞答應和我在一起。

然而,我到瑪麗亞那裡去的路,沒有想馬麗亞,而一直在想赫爾米娜講的話。我彷彿覺得,這一切也許不是她自己的思想,而是我的。目光敏銳的赫爾米娜學過並吸收了這些思想,現在再把它們講給我聽,於是這些思想有了語言外殼,重又出現在我的眼前。在那個鐘頭我特別感激她的是她說出了永恆這個思想。我正需要這個思想,沒有它,我既不能生也不能死。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