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是為皇帝、共和國或國界而戰,不是為某黨某派、某種信仰而戰,不是為諸如此類更多的帶有裝飾性和戲劇性的東西而戰,歸根結底不是為什麼卑鄙勾當而戰。在這場戰爭中,每一個因空間窄小而感到窒息的人,每一個覺得生活索然無味的人,用這樣激烈的方式表達他們的厭惡,力求全面破壞虛假文明的世界。我看見,他們一個個的眼睛裡都明亮、真誠地露出殺機,露出破壞一切的樂趣,我自己的兩隻眼睛也像血紅的野花,開得又紅又大.我也和他們一樣大笑起來。我興高采烈地參與了戰鬥。
然而一切之中最妙的是,我的中學時期的同學古斯塔夫突然出現在我的身旁。他是我童年時代的朋友中最調皮、最結實、最有生活樂趣的朋友之一,幾十年來,我一點不知道他的蹤影。當我看見他眨著淺藍色的眼睛向我示意時,我頓然心花怒放起來。他招呼我,我立刻高興地向他走過去。
“啊,天哪,古斯塔夫,”我欣喜地喊道,“又見到你了!你現在當了什麼了?”
他生氣地笑起來,完全跟小時候一樣。
“畜生,難道一見面就得問這個,就得說廢話?我當了神學教授,好了,你現在知道我幹什麼了,可是幸好現在不搞神學,而是在打仗。好吧,來!”
一輛小汽車喘著粗氣向我們開過來。他一槍把開車的人打下車,像猴子那樣敏捷地跳上汽車,把車停下,讓我上車。接著,我們像魔鬼那樣飛快地穿過槍林彈雨,穿過毀壞的汽車向前駛去,向城外開去。
‘你站在工廠哪一邊?”我問我的朋友。
“啊,什麼,這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我們到城外再考慮。不,等一會兒,我當然要選擇另一方,雖然從根本上說都一樣。我是個神學家,我的祖師爺路德當時曾幫助貴族和富人對付農民,現在我們要把這一點糾正一下。這是輛老爺車,但願它還能堅持幾公里。”
我們像載滿了上帝所賜的風,飛速向前行駛,開進一片靜謐的地帶,這裡綠草如茵,林木茂盛,有幾英里寬,然後穿過一大片平坦的地帶,慢慢開上一座峻峭的山。我們在光滑、閃爍的公路上停下,公路一邊是陡峭的巖壁,一邊是矮矮的護牆,彎彎曲曲向上盤旋,彎兒投得很急,越盤越高。公路下面有一池碧藍的湖水閃著孩她的波光。
“這地方真美,”我說。
“太漂亮了。我們可以把這條路叫作車軸路,據說有不少各種不同的車軸在這裡被扭斷了,小哈里,注意!
路旁有一棵巨大的五針松,樹上用木板搭了一個小棚子,這是個腰望哨和獵臺。古斯塔夫衝我爽朗地笑了笑,狡詐地眨了眨藍眼睛,我們急忙下車,順著樹幹爬了上去,隱蔽在盼望哨裡,深深地吸了口氣。我們很喜歡這個酸望哨。在裡面,我們找到了獵槍、手槍和子彈箱。我們剛涼快了一會兒,做好打獵的姿勢,就聽到最近的拐彎處響起一輛高階轎車的喇叭聲,喇叭聲嘶啞高傲,汽車在閃光的山路上吼叫著,高速開過來。我們已經端好了槍。緊張極了。
“瞄準司機廣古斯塔夫馬上下令說道,汽車正好從我們下面開過。我對準司機的藍相扣了板機。那人應聲而倒,汽車仍在向前駛著,結果撞到巖壁上又彈了回來,像一隻大野蜂似的又重又慘地撞到矮矮的護牆上,車翻了個底朝天,砰地一聲翻
“幹掉了!”廣古斯塔夫笑道。“下一輛我來。”
又有一輛車開來,三四個乘客坐在軟軟的車座上;一位婦女的頭上包著一塊高高飄起的紗巾,我真為這塊紗巾惋惜,誰知道,在這塊紗巾下面,也許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在歡笑。天哪,假若我們扮演強盜,最好也效法那些偉大的榜樣,不要把我們殺人的狂熱擴及到漂亮的女人身上。可是古斯塔夫已經開槍了。司機抽搐了一下,倒在車裡,汽車撞到刀削似的岩石上,飛向高空,四輪朝天,砰地一聲又掉到公路上。我們等著,車上沒有一點動靜,那些人像被捕鼠器捕獲的耗子那樣毫無聲響,躺在車下。車子還在震響,車輪在空中可笑地轉動,突然發出一聲可怕的爆炸聲,車子頓時著了火。
“這是一輛福特車,”古斯塔夫說。‘我們得下去清掃道路。”
我們從樹立下來,看著還在燃燒的汽車殘骸。車很快就燒完了,我們折斷小樹做成撬杆,把燒壞的汽車播到路邊,翻過矮牆,推下懸崖,山下的灌木被打斷,噼噼啪啪響了好一陣。翻動汽車時,兩個死者從車中掉了出來,躺在地上,衣服燒壞了一些。有一人的衣服還算完好,我檢查他的口袋,看看能否找到點什麼,表明他是幹什麼的。我掏出一個皮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