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一絲兒雲彩,定在中天的太陽就象是個大火球,燒得天空一片泛白,一陣陣燎人的熱風不時地掠起在江漢平原的原野上,龔紹忠駕駛著黑色的帕薩特轎車在由仙女市通往武漢的公路上行進著。
常建軍坐在前排的副駕駛的座位上和後座的柳雲濤搭訕著,顯得精神頭十足。兩個人不時地透過車窗向外張望著。龔紹忠聚精會神地把著方向盤,輕靈地駕著車,時而沿路順行,時而加速超越,臉上不時泛起甜美的微笑。
在密閉的車窗內,淡香縈迴,冷氣充盈,從車內音箱中絲絲縷縷漂游出的淺吟低迴的輕音樂,象行雲流水似的綿綿不斷,讓人聽來格外愜意。一路上在驕陽熱風的尾追堵截之中,三個人絲毫感覺不到車窗外那惹人心煩的熾熱空氣的侵擾。
常建軍在身邊的公文包中取出一支黃鶴樓牌香菸,在手中擺弄著,不時將其放到鼻孔下嗅嗅,他儘量控制著自己這不良的慾望,不使這不良的慾望變成現實。因為在這狹小的車廂內,一支菸冒出的青煙就會造成整個車廂空間的汙染,在柳雲濤的抗議下,他不得不做出重大的犧牲,把自己吸菸的慾望消滅在萌芽之中。若不然,一開啟車窗釋放煙氣,燎人的熱風就會鑽隙而入,到時候他自己也會成為受害者。
常建軍和柳雲濤的仙女市之行是為了一個計劃興建的星級酒店而來,在仙女市已經盤桓了兩三天;由於書記、市長的直接幫忙斡旋,酒店的全部衛生潔具和裝飾燈具的供應就順利地列入了惠達國際建材貿易公司的經營計劃。這一勝利成果是常建軍動用了父親老戰友的關係才獲得的,“人熟是一寶!”在很多時候得力的人際關係簡直就是個聚寶盆!本來在高興之餘,他們計劃還要留在仙女市玩上一兩天,接到魏文軒要來的訊息才臨時決定回武漢的。
魏文軒自美國應召而來,使常建軍欣喜不已。自企業轉制買斷工齡之後,他雖然仍在外貿公司留任常務副總經理,可總覺得自己象坐著個沒底的轎;為了今後的生存和發展,他特別希望在魚粉公司和國際建材公司發展起來的同時另給自己營造一個遮風避雨的新港灣,鐵飯碗已被打碎,泥飯碗得多有幾個才能保證自己日後有飽飯可吃。現在他的人雖然還留在外貿公司,一顆心早已飛了出來。對於常建軍來講,魏文軒可謂是個先知先覺者,有這樣的榜樣在自己身邊,他不能再放過這個自我發展的大好機會了。
說起常建軍和魏文軒的交情,已有十幾年的歷史了。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兩個人在同一年分配到省外貿公司工作。可兩個人雖然同在一個進出口大廈上班,就職的卻並不是一個外貿公司。當時外貿公司的分工很細:有五金礦產進出口公司,有機械裝置進出口公司,有輕工產品進出口公司,有紡織品進出口公司,有糧油進出口公司,有畜產品進出口公司等,都是鐵路警察各管一段,各自為戰,互不侵擾。按常理講,兩個人不在同一個公司上班,各自在自己的小天地裡操持著自己的業務工作,是不太容易結緣的;但是兩個人又都是籃球運動的體育愛好者,兩個在工作崗位上互不相干的人在籃球競爭場上卻成了好搭檔。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在魏文軒出任省機械裝置進出口公司駐新加坡辦事處經理時,常建軍已升任湖北福龍進出口貿易公司的副總經理。當時兩個人雖然保持著朋友之間的資訊聯絡,並無業務上的來往。
直到魏文軒在新加坡自立門戶,由於不便到原公司索取貨源,才直接和常建軍打上了交道。魏文軒在新加坡登上“模板大王”的寶座,其功勞也有常建軍的一份。到了這個時候,透過密切的業務交往,兩個人才成了事業上的好朋友。常建軍長魏文軒兩歲,稱兄道弟時,魏文軒是尊稱他為老兄的。
第三十八回(2)越洋飛鴻尋夢桑梓地 脫籠蒼鷹搏擊天外天
第三十八回(2)冬眠之蛇
常建軍和魏文軒之所以最終成為莫逆之交,那還是緣於七八年前的一次個人之間的合作。當時,魏文軒在新加坡賺了點錢,便琢磨著打著外商的旗號回國搞點實業。他看中開採小煤窯是個暴利的行業,偏偏常建軍有親戚在盛產煤炭的唐山工作;兩個人一拍即合,由常建軍出面跑關係跑手續,魏文軒出錢做投資,兩個人合作承包了一個小煤窯。
由於兩個人搞採煤都是外行,煤礦又出了安全事故,結果一下子就賠進去了六百多萬。魏文軒深知常建軍在國內外貿企業做老總是窮光蛋一個,拿不出錢來和他共同承擔這種鉅額的虧損,就網開一面自己一個人把虧損的經濟損失全都給擔了起來。由此,常建軍欠了魏文軒這筆還不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