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在上“哦”了一聲,道:“正旦朝貢已過,卻不知大理使臣前來求見有何事情?”
蘇軾道:“臣曾向那使臣打聽,聽其所言,說是大理如今當政的保定皇帝準備退位為僧,傳位於其皇太弟,因此特遣使前來報知,並請冊封。”
沈醉聽至此,心中不禁嘆道:“唉,保定帝終於要出家做和尚了!”大理的“皇太弟”,他自知便是他的岳父大人,段譽他爹,江湖武林中向有風流浪子之稱的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想及段正淳之風流,心中不由笑道:“以我這老丈人的脾性,想來到他退位之時,是斷不會到天龍寺去出家做和尚的。”
趙煦點了點頭,轉向龍椅旁的侍立太監道:“你去宣德樓外領大理使臣前來覲見!”
“奴才領旨!”太監躬應一聲,領命而去。
約有半柱香時間,太監小跑至殿門外,躬身向殿上的趙煦覆命道:“回皇上,奴才已將大理使臣引至殿外。”
“宣!”趙煦簡簡單單吐出一個字,望向殿門處。殿下眾人也皆往殿門處而望,沈醉自是在列。
“宣,大理使臣上殿覲見!”太監領命,退到一旁,一擺拂塵,高聲呼道。
不多時,一人從殿外的臺階上拾級而上,剛露出頭來,沈醉便一眼瞧見並認了出來,卻是朱丹臣。
只見朱丹臣略往殿內掃了一眼,便即低頭跨步而進,到得殿中,一擺衣襟,下跪拜道:“大理使臣朱丹臣參見上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煦擺手道:“貴使不必多禮,請平身!”
“謝陛下!”朱丹臣拜謝後起身。然後又拱手道:“吾國國君保定皇帝今看破紅塵,欲退位為僧,現決於七月十五中元節傳位於皇太弟即位登基,故特遣下臣前來告知,並請冊封之事。這是國書,請陛下御覽!”他說著,從懷中抽出一個卷軸來雙手呈上。
那名侍立太監正在殿旁,不待趙煦吩咐,便即上前接過了朱丹臣手中的卷軸,往殿上送去。到得御案之前,解開封繩,將卷軸展開,置於趙煦面前,隨即躬身退在一旁。
趙煦就案而看,殿下朱丹臣低頭垂目,正襟而立,靜候待命。正在此時,耳中卻傳來一個聲音道:“朱四哥,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否?”聲音清晰可聞,如在耳邊相語,但卻是讓人分辯不出究系從哪方傳來。
朱丹臣不由得吃了一驚,心道這大殿之上,誰敢無視皇帝威嚴這般放聲說話。左右一瞧,卻見左右兩列文武百官並無反應,看來卻是並無聽見。略一思忖,便即想到這說話之人用的乃是武林中的一門高深內力運用之法,喚做傳音入密。這傳音入密的功夫並不甚難練,唯一的要求就是需內力高深方可使用。這人既能用出,便說明他內力定然高深。再加這人聲音甚是耳熟,又叫他“朱四哥”,這些條件結合起來卻是讓他已然想到了這傳聲的人是誰,自是沈醉。只是卻令他有些難於置信,猜不到沈醉為何竟會在這大宋皇宮文德殿內。
眼光左右相瞧,正要尋這沈醉在哪裡,沈醉聲音又即傳來,道:“朱四哥,你往左邊瞧!”這一回,他卻是故意透露了聲音的來源方向,好讓朱丹臣聞聲好找。
朱丹臣卻是並不敢轉頭,怕讓人瞧見失了禮儀。當下聞言只是轉動眼珠,尋著聲音往左邊斜眼瞧去。只見左列文官中段,沈醉正身穿大宋朝服赫然而列。見他眼光瞧來,淺淺笑了笑打招呼。朱丹臣見他身穿朝服,心中更是驚訝。又見他列於中段,顯然官品不低,眼光順而直下,往他腰旁所掛錦綬瞧去。他卻是也瞭解這大宋官員朝服的品階區別處在哪裡,並知曉何花紋代表哪一品,瞧見沈醉腰間所掛的錦綬花紋乃是正三品銜,又是吃了一驚,心道:“這位沈公子當真是有點兒神通廣大,短短數月不見,竟然成了宋廷的正三品大員。”他心中雖有許多疑問,只是卻苦於不會傳音入密,因此並不能以此法向沈醉問詢。
這時沈醉聲音又傳來道:“朱四哥,我現下就正住在這東京城裡。我給你說個地址,待會兒你出宮之後便可去那裡,婉兒也在。”說罷,便即向朱丹臣告知了地址,然後便不在說話。
不大刻,殿上趙煦業已將保定帝親手所書的國書閱畢。向朱丹臣點頭道:“此事朕已知曉,貴使可先回驛館休息,朕這便與眾卿家商議此事。”
“謝陛下,如此下臣便先行告退了!”朱丹臣拱手說道,隨即下跪行了一禮,往後退出殿去。
趙煦直看著朱丹臣退出殿外,下了石階遠去。拿起御案上的大理國書,遞給旁邊的侍立太監吩咐道:“你將此宣讀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