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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難堪,像袁真這樣處理與領導的關係,也是有害無益的。吳大德秘書長很有可能認為她在輕視他。平心而論,如果我徐向陽是吳大德,我也會不喜歡她,也不會提拔她。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不喜歡摸順毛呢?

可是,我為何對袁真總有一點敬重之心呢?就因為我還不是一個秘書長?

從辦公室到機關宿舍區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袁真腳步匆匆,木著臉穿過眾多曖昧的目光回到家中,才發覺忘了去菜場買菜了。她坐在沙發上,腦子一片空白。

丈夫方為雄回來了,一臉焦灼,邊蹭鞋邊說:“怎麼不接電話?急死我了!”

袁真從包裡掏出手機一看,有九個未接電話,淡淡地說:“我把手機呼叫設定成振動了,沒聽見。”

方為雄坐到她身邊,迫不及待地問:“到底怎回事?”

“你也知道了?”

“都滿城風雨了,還能不到我耳朵裡來?你究竟怎麼了?”

袁真說:“我到樓頂去透氣,被人說成了要跳樓,就這麼回事。你也信以為真?”

方為雄說:“我當然不信,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你是真清高,決不會為一頂小小的烏紗帽折腰。可我不信有什麼用?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而我是有口難辯!那惡劣影響都散發出去了!你也真是吃飽了撐的,哪裡不能透氣,跑到樓頂上去幹什麼?現在是提拔幹部的敏感時期,你又是那麼個狀況,人家當然有理由猜測你議論你。”

袁真心裡很堵,說:“這麼說來,是我錯了?”

“不是你錯了,難道是別人錯了,是組織上錯了?”

“好好,就算我錯了,我錯了我自己來承擔,跟你沒關係。”袁真擺擺手,不想跟他說了。

方為雄喪氣得很:“說得輕巧,你是我老婆,能沒關係?人家說你,能不聯想到我?市委領導對我能不有微妙的看法?在機關工作這麼多年了,還這麼不謹慎!這影響不知要多久才能消除。”

“如果連累你了,我只能對你說聲對不起……算了,說也無益,不說了。我不想做飯了,叫食堂送兩份煲仔飯來吧。”

袁真去撥電話,方為雄攔住她:“不用叫了,我們都出去吃吧,各請各的朋友,順便做點解釋,多少消除一點影響。這個時候,你越不露面,越是弄假成真。”

“機關這麼多人,你解釋得過來?越解釋人家才越信以為真呢!”袁真覺得他的想法簡直可笑,“要去你去吧,謠傳就是謠傳,我懶得理。”

“你呀,要不是這麼犟,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方為雄很不高興,嘆了一口氣,夾上他的黑皮包出門去了。

袁真默默地看著方為雄消失在門外。丈夫的背影有點駝,像是負荷著某種重物,看上去令人難受。丈夫說她犟,那個犟字的含義是十分豐富的,她心裡非常清楚。她比方為雄還早進機關,可是在他眼裡,她這機關幹部是做得很失敗的。她對丈夫也有一個字的評價,那就是俗。她的想法只在心裡,從來沒有明說過。她實在不願意用這個字來說丈夫,她覺得說丈夫的同時也是對自己的貶低。如果說過去丈夫的俗還只是她的一種感覺,一種擔心,那麼後來的一件小事就使這感覺和擔心落到了實處。

那一天,她去教育局辦事,正好碰上開會,她親眼看到身為紀檢組長的方為雄於眾目睽睽之下替坐在一旁的局長脫下外衣,拍打拍打衣襟,又吹吹領子上沾的頭屑,再小心翼翼地掛到椅背上。那一剎那間,袁真羞得滿面通紅,恨不能鑽到牆裡頭去。丈夫的神態,特別是那個吹衣領的動作,太奴顏了,太下作了,也太令她難受了。她事沒辦成就跑掉了。

但是,從此之後,她就逃不掉那個場景的糾纏,一不小心,它就會在某些關鍵的時刻浮

現在她的腦際。好幾次與丈夫做愛時,它就不請自來,成為高潮遙不可及的原因。方為雄經過多年努力,終於成了副處級幹部,現在正在為挪個位子當副局長而奮鬥,副局長與紀檢組長級別相同,但權力大得多,而且叫起來也好聽得多。她今天的這場意外,無疑對他的仕途有負面影響,他有理由不高興。但是,他有沒有想過妻子的感受呢?

窗子不知不覺黑了下來,袁真拉上窗簾,開啟了燈。電話鈴急促地振響,來電顯示屏上有號碼,但她看都不看就將電話掛掉了。誰的電話她都不想接,她想象得到別人會說些什麼話,無非是打探、安慰和憐憫,興許還有幸災樂禍。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只會給她增加煩惱。接下來她關了手機,將電話線也拔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