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在穆青這裡是沒有的,吃飯的時候如果不說點什麼總覺得會不熱鬧不親近一樣。
“買這些東西花了一些,剩下的銀子你記得收好。”
安奴眨眨眼,他記得主子身上的銀子都付了房租,剛剛卻是忘記了主子哪來的錢買東西。
穆青把今天與鄧元柄商量的事情仔細的與安奴說了,本以為安奴會抱怨他把十兩銀子拒了,哪知道安奴只是嘟囔了幾句“怎麼不把稿子帶回來,我還沒仔細的看完呢”就作罷了。
“今天可能還要把下半本寫出來,估計也得好些時候,中午的時候要不要睡一覺?”穆青夾了筷子蘿蔔絲放到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道。
安奴今天上午在穆青出門後,除了收拾屋子其實並沒太多事情,已經在軟榻上歪了一陣,現在倒不覺得睏倦,便道:“不妨事的,我不困。”
即使真的困他也不會說,怪就怪穆青上半本書斷的地方太讓人心癢好奇,安奴很迫切的想知道後面的結局是什麼。
穆青看安奴臉色確實不錯,便點點頭。
雖然他們確實很需要錢,但比起錢,安奴的身體更加重要些。
對待安奴,穆青更像是對待家人。這個人會給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會半夜爬起來給他打扇子,當初一起在三伏天窩在小屋子裡盯著牛肉湯鍋的時刻穆青記得清楚分明。
最艱難的時候是兩個人一起熬過來的,或許以後會有更多的坎坷艱難都要一起走過去。
吃罷了飯食,安奴端著還剩了些的飯菜放到了廚房陰涼處的櫃子裡,準備晚上用他們煮了面來吃。穆青則是挽起袖子去打水,把碗筷放進去清洗。
兩個人的碗並不難洗,用布擦乾淨放到碗櫥裡,把廚房的門關好穆青和安奴去了院子。
院子並不大,安奴早上時看著太陽不錯,就拿了一根繩子拴在院子裡,然後把被褥拿出來晾曬。角落裡有一小塊地,裡面種著的是一些青菜,聽錢氏說是一些紅薯土豆之類的。穆青也沒有拔掉,等長成了就能拿出來吃,比起種花種草有用得多。
旁邊是一方石桌和幾個石凳,穆青把筆墨拿了出來放在石桌上,就拉著安奴坐下。
“今天太陽好,便在外頭寫吧。”屋裡頭再怎麼樣都不如外面亮堂,而且午後的陽光曬著確實是很舒服的。
安奴坐下來,把筆蘸飽了墨,眼睛看著穆青等著他說話。
穆青笑著開始講起來,聲音平緩柔和,比起昨天晚上稍微快了幾分。眼睛看著安奴落在紙上的字,發覺雖然下筆的速度快了,但字卻是好看了不少,甚至隱隱的透出幾分娟秀的味道出來。
心裡有了底,穆青就站起身來。聲音沒停,本來只是背書就不佔什麼腦子,就趁著這個時候開始活動起來。安奴聽他的聲音有些起伏,抽空抬頭看,就看到自家主子又開始做那個怪模怪樣的動作。
主子說是叫廣播體操,這四個字兒拆開來安奴都懂,和在一起就不知其意了。
穆青感覺到視線,正在做伸展運動的他微微偏頭,在接觸到安奴目光的一瞬間,就看到安奴的臉立馬低了下去。
“是不是我說得太快了?”穆青以為是安奴跟不上。
安奴沒抬頭,只是道:“我能跟得上。”
穆青便繼續背,安奴壓下了其他的情緒繼續抬筆寫起來,而後,滿滿的滿眼滿心都被這裡面的情節吸走,再也轉不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
“行了,今兒就寫這些吧。”
穆青的一句話倒是驚醒了安奴,小小的臉上還有些迷茫之色,只是盯著寫滿了字的書稿默默無言。
這次穆青截到了張生高中狀元,但崔鶯鶯卻被壞人所騙,誤以為張生已被尚書招為東床佳婿,崔鶯鶯被逼另嫁。
穆青早就已經活動完了坐到一旁,見沒人回應,便微微傾身上前,便看到了安奴有些茫然的臉。
伸手碰了碰安奴的肩膀,穆青道:“安奴?安奴?你可還好呢?”
安奴眨眨眼睛,抬頭看穆青。
“主子,”安奴的聲音有些霧濛濛的,“怎麼會有人那麼壞呢?”
穆青卻是笑了,沒想到安奴倒是個書迷。其實這世上的大多人心都黑的可怕,尤其是沾染了利祿財色就越發陰沉到讓人心顫。可他卻不大忍心這般對安奴說,怕嚇到他,故而道:“這只是故事,是我瞎編的。”
“那崔小姐會不會嫁了別人?”安奴卻依然沒有笑臉,抿著嘴唇的模樣有幾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