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家。
而現在,她又這樣不顧一切地將自己奉獻給了他。
費明蘭的眼一紅,埋首在他的懷中,小聲道:“治大哥,你會不會看不起我?覺得我輕賤?”
原治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小傻瓜,不許這麼說自己!”
費明蘭忍不住流淚,“我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失閨閣女子的體統,而且我還在守孝,就更失婦德,可是……可是你現在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又要為皇卜。去做事,會不會很危險?我不在乎自己會如何,只想……只想將來沒有任何遺撼。”
今夜她的到訪,其實有更深的含義,她既然已經認定了原治之,自然不會再做他嫁之想,那麼她是不是再保留清白之身又有什麼關係呢?而且,她存了萬分之一的僥倖,想著或許能夠給治大哥留下一點血脈……
她不懂皇家之事,但知道很多事都很兇險,原治之所做之事又涉及到鉅額的利益,誰知道他會遇到什麼?一旦有個萬一呢?
她真的為他擔心啊。
原治之的心又燙又熱,他只能緊緊抱住這朵稀世蘭花,勉強壓抑住自己沸騰的情緒,道:“傻瓜,沒有你想的那麼危險,治大哥從來都不是莽撞之人。更何況,我還等著你出了孝,風光體面地將你迎娶進門呢。”
雖然他的身體在瘋狂叫囂著擁抱她佔有她,可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如此,她為了他可以奉獻女子最珍責的東西,而他給予她的最大尊重與回應,就是等日後將她明媒正娶進門,再一切順理成章水乳交融。
他不能讓她的人生有一點點的瑕疵,有被人詬病的地方,哪怕那行為是因為他。
原治之輕輕咬著她的耳朵,道:“好好保重自己,我可是日夜盼望著那一天早點到來呢。”
費明蘭“嗯”了一聲,又羞又怯又憂慮的心總算稍微平靜了一些,儘管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因為體會到原治之對她的珍愛與尊重,她的心越發篤定與甘甜。
七日後,餘姚縣,費氏蘭苑。
鸚鵡馥馥在橫木上昂首闊步地走來走去,一會兒梳理一下牠已經很華麗的羽毛,一會兒啄一口石榴手心裡的松子。
石榴瞪羞圓溜溜的大眼睛,逗牠道:“馥馥好厲害,自己剝殼吃。”
馥馥有點笨拙地啄著松子,好不容易吃了一顆,立甫朗精神抖擻地歡叫道:“馥馥好厲害!馥馥好厲害!”
也許因為馥馥是被石榴帶進蘭苑的,所以和石榴感情很好,費明蘭就把石榴留到了自己院子裡,專門負責照看馥馥。
石榴倒跟著馥馥學會背誦了幾首詩。
馥馥吃了幾顆松子,抬頭看見費明蘭從內室走了出來,立即一本正經地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費明蘭瞪牠一眼,笑道:“你這個壞東兩。”
馥馥立即興奮地跟著囔:“你這個壞東西!壞東西!”
費明蘭威脅牠:“再取笑主人,就餓你喔。”
馥馥翅膀揮了幾下,小眼睛討好地望著費明蘭,重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費明蘭啼笑皆非地看著牠,牠繼續討好地望著費明蘭。
她用手指戳了戳牠的小腦袋,“古靈精怪。”
這隻鸚鵡,之前可能被原治之教了幾首詩,後來送給費明蘭做媒人,費明德因此也對牠大感興趣,又搖頭晃腦地教了牠好多酸溜溜的詩歌。包括剛才那兩首。
也不知道牠怎麼想的,最愛對著費明蘭吟詩。
費明蘭撫摸著馥馥的背部,腦海裡卻忍不住真的想起她的那位“青青子衿'。
那次在棲玄寺見面之後,兩人並沒有相處多久,很快就被迫分別,因為皇帝玄昱有事相召原治之。
分別前,由費明德作為費家家長代表,讓原治之與費明蘭兩人交換了庚帖,簡單迅速地訂了親,約定好費明蘭一出孝就完婚。
他們的訂親儀式或許太過簡陋了,甚至在某些細節上還有些不合規矩,但是兩人誰還在乎這些細枝末節呢?
這個世上最能約束人的,從來就不是形於表面的“規矩”。
費明蘭原本以為原治之被逐出家門後,肯定也會被皇帝見棄,她本想暗中支援他隨便做點什麼都好,反正天無絕人之路。卻沒想到他反而更忙了,而且似乎責任更為重大。
她這才隱約明白原治之比她想象的更為複雜,或許說,是更為厲害。
既然如此,費明蘭就徹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