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又能動了。”
有術法的好處就在這裡,即便半夜僕役小廝們都安眠了,也能折騰出一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鳳九將手臂浸進去試了半天水溫合不合宜,又拿屏風將澡盆圍了,搬個小凳子背身坐去門口,方招呼息澤可以去泡泡了。
聽到後頭闢裡啪啦一陣響動,鳳九疑心息澤是否撞到了桌椅,但此時若他已寬了衣……她剋制住了扭頭去關懷他的衝動,直待屏風後頭傳出水聲,才轉身搬著凳子移去屏風附近坐著,以防息澤有什麼用得著她的地方。
比翼鳥族因本身就是個鳥,不大愛在屏風器物上繪鳥紋做裝飾,眼前排成一排的幾盞屏風乃用絲線織成,上頭繡著靜心的八葉蓮。但此時嫋嫋水霧從屏風後頭升騰起來,連綿的八葉蓮似籠在一片霧色中,瞧著竟有些妖嬈。
鳳九掐了把大腿,就聽到息澤的聲音從屏風後頭飄過來,“我散步的時候,在想你寫給我的那封信。”
鳳九莫名道:“什麼信。”
屏風後水聲暫停,息澤道:“你說借我的名於靈梳臺救下了沉曄,因你覺得他對橘諾情深且有義氣,挺讓你感動。”
鳳九終於想起來和著糖狐狸一道送給息澤的那封關乎沉曄的信,大約是寫了幾句冠冕的話,但其實她已記不得信中具體寫了些什麼,也不曉得息澤突然提起此事是何意,只得含糊道:“啊,是有這麼回事。”
息澤道:“我開始是信了的,因我覺得,你不會騙我。”
鳳九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口,這話說的,難道他已曉得自己並非阿蘭若,且曉得了自己同陌少正幹著什麼勾當?一顆冷汗滑落腦門兒。
息澤繼續道:“原來你是因喜歡他才救他。”他低沉的聲音籠在霧色中,聽得不真切,鳳九心中卻陡然松落,他原來是這個意思。一抹腦門兒上的冷汗,頓感輕鬆地介面道:“我的確沒有騙你,你想太多了。”但因她提起的心猛然放鬆,聲音中難免帶著一種輕快,聽在息澤的耳中,似乎他提起沉曄這個名字,都讓她格外的開心。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息澤緩緩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不及她回答,又道:“因他在九曲籠中救了你,而我沒有趕到?你想要一個你有危險能趕去救你的人,你覺得他才是那個人是不是?”
鳳九一下精神了,息澤此前口口聲聲說他二人不過知心好友,這是知心好友該說出的話嗎?再則,她想要個什麼樣的人,她記得此話只同陌少略微提過,怎麼此時倒像是人人都曉得她想要個什麼人了?
嘴硬的死鴨子,有要開口的跡象。她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意欲激得息澤開口開得更確鑿些,道:“你是我的知心好友嘛,我有危難時你著實無須第一個趕到,你瞧,你同沉曄又不一樣。”
她等著息澤來一句捏心窩的話,屏風後頭卻良久沒有聲音。她等了許久,屏風後靜的不正常,連個水聲都沒有。鳳九心中咯登一下,他此時頭昏著,不會是暈在水裡頭了吧。
也顧不得計較息澤此時光著,她三兩步跨過屏風。因她方才加了乾薑透骨草之類有助於驅寒的藥草,澡湯被藥草浸得渾濁,桶面上未瞧見息澤。
鳳九喊了兩聲,水中沒有回應。她顫抖著兩部跨近桶旁,顧不得挽袖子,朝水中伸手,碰到個硬物,一撈一拉一提。息澤破水而出,半邊身子裸在水面上,一隻手被她拽著,一隻手籠著溼透的長髮,皺眉看著她。明珠柔光下,水珠在他裸露的肌膚上盈盈晃動,鳳九將目光從他鎖骨上移到他脖子上,再移到他臉上,剋制著就要漫上臉的紅意,假裝淡定地道:“嚇我一跳,你躺在水底做什麼?”
息澤淡然道:“想事情,你太吵了。”
鳳九捏著他胳膊的手僵了一下,她方才還拿定,他是對她有意,此時他說出這等話,她卻拿不準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了,或許近日其實是她自作多情,息澤行跡雖古怪,但其實他對自己並無那個意思?因她感情上的軍師小燕壯士不在此地,不能及時開解她,她茫然了一瞬,訕訕放了他的手,道:“哦,那你繼續想,泡好了穿上衣裳回東廂罷,我先去東廂將床被之類給你理理。”
她轉身欲走,露出袖子的手臂卻被息澤一把握住,身後傳來壓抑的啞聲,“沉曄哪裡比我好?”鳳九在原地呆了一呆,倘他沒有嫌過她番,她會覺得他多半是醋了,但此時,她卻搞不明白了。若就這個問題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想了片刻,誠實道:“這個我卻沒有比較過。”
她從未對沉曄有過非分之想,自然不會將他同息澤比較。但此話聽在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