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冰峰的弟子一致認為守大門比守法陣枯燥多了,但是這種情況終於在溫小喵擔起喂兔子這個重任之後得以好轉。現在每天,守大門的弟子都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清早從玉梯上滾下來,快天黑時,又不要命地往回趕。
最開始那幾個月,溫小喵甚至還不能爬到門口,天就黑透了。後來因為偷偷用了沈琅琅的紫紋鳥下山才稍稍好一點,只是沒幾天又被打回原形,變成了龜爬式。因為沈琅琅出來得實在太久,託月教教主實在忍無可忍,把人給召了回去。
一個人爬梯的日子特別難熬,比蹲在門口裝石鶴看山門可要難熬得多。
守大門的弟子們每天看著她痛苦不堪地爬來爬去,終於忍不住在她身上下起了賭注。
而這個,也就漸漸變成了守大門的唯一樂趣。
“我賭一件下品法器,就賭他今天在禁制開啟前不能趕回來。”打從溫小喵睡了幾回山門後,賭局就越來越大了,以前他們還是賭賭靈石什麼的,了不起多拿幾塊下品、中品靈石來玩玩,現在好可,直接賭法器,賭丹藥了。
厲言看著幾個築期期的師兄有點無語,他走過去義正嚴詞的說:“兩位師兄,你可不能看不起雜役弟子,雜役弟子也是人,他們也有一顆純正的向道之心,也會拼了命地努力爭上游,你們把拿他來賭是不對的!”他停頓了一下,舔舔嘴唇,突然從腰間扯下一個圓鼓鼓的儲物袋遞過去,“不過……我看好他!這裡是五百個下品靈石,買他能趕回來!我對他有信心!”
其中一名築基弟子十分鄙視地看他一眼,道:“厲師弟,你自己想賭就想賭,裝什麼同情弱者,看著吧。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到時候她回不來,你可別賴師兄們欺負小輩,五百個靈石我先替你收下了。”三人都是端玉座下的弟子。自然知道厲言假仙的屬性,玉面狐狸教出來的徒弟怎麼不要臉的都有,厲言這種算好的,上次還有兩個輸了不認賬的,明明押輸了要返悔,還大言不慚地跟師兄們在大門邊打起來,差點連累一干人等都被罰去陶然峰撿猿糞。
相對來說,厲言這算是難得的好賭品了。
另一名築基弟子看看天色,不耐煩地道:“溫小喵這小子搞什麼鬼,就算是偽靈根也該練出點名堂了。誰像他都三年了還是這副德性,除了能跑得快一點,就沒優點了,虧得楚師叔還把他當成寶,居然讓他住在拓風樓裡……這麼久了。不膩麼?”
楚修月好男風、愛孌童的訊息一傳出去,就突然多了很多男修要半路入門,改投定天派門下,更有甚者還提出了要求,要與楚修月結成道侶行雙修之好。
定天派的門風也因此一落千丈。
掌門大人聞言大怒,親自下了道死令,讓楚修月滾去閉關。這一閉關,轉眼就是三年。
於是,溫小喵就莫明當了三年無主遊魂。
這三年間,沒有人替溫小喵安排別的住處,所以溫小喵也只好一直呆在楚修月住的拓風樓裡,現在這座三層小塔樓儼然成為了她的家。
要說溫小喵還有什麼不滿的話。就是這長長的玉梯了,她沒和其他雜役弟子一起住在靈鼎山,就意味著她每天得從渠冰峰趕到靈鼎山,再從靈鼎山下來,去媧頭村或者更遠的地方買胡蘿蔔。買完再扛著蘿蔔上山去喂兔子,有時候趕不及就只能睡在門邊,餓著了喜來寶,第二天還要被它揍,小日子過得簡直水深火熱。
不過只要不是被當成胡蘿蔔去喂兔子,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每天都在疲於奔命,除了跑就是跑,這一來二去,哪還有時間關心這些個天花亂墜的流言。
要知道,像她這樣喂兔子喂得那麼用心的,也是難得一見。誰都清楚芳草姑姑那出了名的挑剔,喜來寶也是出了名的暴戾,尋常雜役弟子做不了三天就被拍飛了,溫小喵卻兢兢業業做了三年。已經是奇蹟了。
厲言是真心覺得把人當賭注很不厚道,但這並不妨礙他昧著良心發財,良心才值幾個錢!
時隔數年,溫小喵和楚修月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依舊是茶餘飯後的好料,三人說得眉飛色舞,準備懷著期待守著禁制發動,溫小喵歸來,卻突然感覺到山門上空靈氣波動。
“有外人來了。”那名接注的築基弟子迅速將厲言的儲物袋塞進懷裡,三人各歸各位,裝成嚴整淡漠的樣子,一臉肅穆地目視遠方。
一輛獸車出現在大道盡頭。
獸車很大,可容得下六個人並肩坐著,車窗上飄著一圈七色綬帶,在黃昏的微芒中流光溢彩,車頂四角的金色角鈴隨風擺動,發出悅耳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