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便暖和起來,比十全大補的藥酒更見功效,但舌尖卻又嘗不到半點藥味,南霽雲暗暗詫異,精神也恢復了幾分。想道:“這老叫化倒是個有心人,我錯疑他了。”
鐵摩勒隨著也喝了兩口,連連稱讚。那老叫化笑道:“你們倒是個識貨的人。這是老叫化好不容易才討來的百年老酒。讓你那位受傷的朋友也喝一口吧。”南霽雲這時已知道了這酒的功效,說道:“多謝老丈之賜,只是我這位朋友傷得太重,現在尚是昏迷未醒。”那老叫化道:“這容易。”捏著段珪璋的下巴,輕輕一下,就撬開了他的牙關,將葫蘆中的剩酒都給他灌了下去。
那老叫化在段珪璋的背心輕輕一揉,段珪璋忽地翻了個身,“哇”的一聲,一大口血狂噴出來,血色如墨,撲鼻腥臭。
鐵摩勒顧不得雙腿疼痛,霍地跳了起來,喝道:“你,你。你這是幹嗎?”原來他亦已看出這個老叫化是個異人,此際,他見那老叫化在段珪璋背心一揉,段珪璋便狂噴瘀血,一時之間,無暇思索,只道是這老叫化心懷不測,暗下毒手,是以大罵。但他剛退出一個“你”宇,便給南霽雲用眼色止住了,本來是要惡罵的,卻變成了一句問話的語氣了。
南霽雲道:“多謝老丈,他這口瘀血咯了出來,就不至有什命之憂了。”鐵摩勒這才知道那老叫化志在救人,好生慚愧。
南霽雲緊緊抱著段珪璋,在他耳邊喚道:“大哥,醒醒,小弟在這兒,你聽見我嗎?”段珪璋又一口血咯了出來,猛地叫道:“史大哥,史大哥,你別走、等等我啊!”“安祿山,安祿山,你,你,你好狠啊!我段珪璋死了化鬼也要抓你!”南霽雲嚇得慌了,連叫:“段大哥,是我,是我,你不認得我了麼?”段珪璋聲音漸漸低沉,仍然斷斷續續地叫史大哥,罵安祿山,就像發了高燒的病人的囈語一般。
那老叫化聽他罵出“安祿山”三字,跟著又報出了自己的姓名,雙目陡地發出精光,臉上現出詫異的神色,指著段珪璋最後咯的那口血道:“血色已變殷紅,不能再讓他再咯下去了。現在應該讓他酣睡一覺。”駢指如戟,輕輕點了段珪璋兩處穴道,段圭灣的囈語頓時停止,便在南霽雲的懷抱中,沉沉睡著了。老叫化這才吁了口氣,笑道:“幸虧還剩下這半葫蘆的酒給他化開了瘀血,要不然老叫化也無法救治。”
南霽雲是個武學大行家,看那老叫化剛才的點穴手法,雖似輕描淡寫,毫不著力,其實卻是玄功暗藏,深厚之極,所以才能抓緊時機,在段珪璋瘀血化盡,新血方生之際,立即將它止住。這手點穴止血的神功,南霽雲自問也有所不及。
這時南霽雲哪裡還有疑心,急忙說道:“多謝老前輩仁心施救,還請老前輩賜示高姓大名。”那老叫化笑道:“你不必忙著問我的姓名來歷。倒是我要先問你們,你們的仇人敢情不是什麼強盜,而是安祿山吧?”
鐵摩勒道:“錯,正是那該千刀萬剮的肥豬,將我的段叔叔害成這個模樣。先前我不知道老前輩是何等烊人,故此說了假話。還望老前輩恕罪。”那老叫化笑道:“你也沒有說錯,那安祿山雖然是三鎮的節度使,其實和強盜也差不多。”
鐵摩勒正要過來向他道謝,這時他已鬆了口氣,精神支援不住,猛覺膝蓋痛得有如針刺,原來是他剛才猛力跳起,扭傷了本來已經受創的關節,痛得他險些要叫出聲來。那老叫化道:“小哥兒,你別動。俺老叫化除了乞食之外,還懂得幾手推拿的手術,你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替你治一治吧。”
那老叫化的推拿手術果然神妙非常,給他在手足的關節上輕輕揉了幾下,再給他推血過官,鐵摩勒果然痛楚立失。鐵摩勒伸拳踢腿,喜哈哈地道:“你老人家真是妙手回春,靈效無比,現在我再打一架都行了!”
那老叫化卻板起臉孔,正色說道:“不成!體說不能打架,連動也不能亂動。你們兩人所受的傷也不輕呢,從脈象看來,你們似乎曾經從很高的地方跳下來,內臟受了震動,現在我只是治好你們的外傷,化開你們的瘀血,這內傷麼,還得你們自已調治。嗯,小哥兒,你懂得吐納的功夫麼?”南霽雲聽他道來,有如目睹一般,暗暗驚奇,這才知道老叫化不但武功深湛,而且醫術神妙。他只問鐵摩勒會不會吐納功夫,那是因為他早已看出了南霽雲是個深通內功的人。
鐵摩勒道:“懂得一點。”那老叫化道:“好,你們現在已經精神恢復,可以做一做吐納的功夫了。平心靜氣去做,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管,要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地步。好,時間無多了,你們自己練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