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道:“聽風辨器的本領你是早已學會的了,以後在黑夜裡碰到暗器,你從暗器的破空之聲,當可以聽出對方的勁力,自己審度,要是能夠接下的話,應該學我一樣用袖子來卷,否則就該趕快避開。”
那少年道:“謝三叔的教訓!”段珪璋心道:“這番教訓,也只說對了一半。要是碰到了絕頂的內家高手,根本就不容易聽出對方的勁力。”
他一眼瞥去,只見那少年的中指淤黑,急忙掏出一包金創散來,笑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少年人吃點虧也有好處,話說回來,你我象他這般年紀的時候,只怕還沒有他的本領和閱歷呢!你手指痛吧?敷上一點藥散就好了。”後面兩句是面對那少年說的,那少年卻推開了段珪璋的手,冷冷說道:“用不著,也沒有碎骨頭,稍微一點痛楚,就要用藥,這還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竇令符笑道:“姑爺不要理他,他要充好漢,就讓他受點痛吧。”
段珪璋心想:“這孩子的脾氣也真倔犟,難道他是因此怪了我?”這少年對段珪璋雖然冷冷淡淡,段珪璋卻很喜愛他,猛地心念一動:“今早在馬蹄下救人的那個鄉下少年莫非就是他?”正想開口問,竇令符已先問道:“我家妹子呢?”
話未說完,只聽得竇線娘格格的笑聲,從瓦背上跳了下來,說道:“三哥,什麼好風,將你吹來了?”’原來竇線娘在聽到了夜行人的聲息之後,知道段珪璋在院子裡,從正面來的敵人有他抵禦,料可無妨,因此她到屋後巡視了一遍,看看有沒有其他黨羽,剛剛回來,就聽到她哥哥的說話。
竇令符笑道:“六妹,你還沒有忘記綠林中那一套伎倆,咦,你的面色怎麼有些不對,是生病了嗎?”
竇線娘笑而不答,段珪璋笑道:“不是病,是昨天除夕晚上,剛添來一個胖娃娃。”
竇令符道:“恭喜,恭喜,可惜我這個做舅舅的沒帶什麼見面禮了。
”
那少年上前叩見竇線娘,竇線娘聽他稱呼自己做姑姑,有點詫異,連忙問道:“是那一位侄於,怎麼我認不得呢?”
竇令符道:“六妹還記得燕山的鐵寨生嗎?”竇線娘說道:“哦,敢惜這位小兄弟就是鐵家侄兒?小名喚作摩勒的,我記起來了,我和圭璋成親那天,鐵寨主也曾帶了他的兒子來吃喜酒。”竇令符道:“那個孩子就是他了。”竇線娘說道:“嗯,日子過得真快,屈指算來,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啦,那時這位小兄弟還流著兩筒鼻涕,和一群大孩子打架鬧著玩,大約只有七八歲吧?想不到現在已長得這麼高了,變成一位少年英雄啦!
鐵寨主好吧?”那少年眼圈一紅,竇令符道:“鐵寨主就在你們離開之後的第二天過世,大哥收了他做義子。他學武的悟性最高,比咱們家的那些孩子都強,所以這次我什麼人都不帶,就帶他來。摩勒,你想學梅花針的功夫,以後向你的姑姑多多請教。”
原來那燕山鐵寨立名叫鐵崑崙,乃是胡人,唐代的北方胡漢雜居,互通婚姻,漢胡之間的隔閡遠不如後來之甚。鐵崑崙的妻子便是范陽封季常老英雄的女兒,和竇家還沾有一點親戚關係。鐵崑崙的武功極高,竇氏兄弟與他們惺惺相惜,結成了生死之交,所以鐵崑崙在受到仇人暗算之後,便將孩子託孤竇家。段珪璋心道:“怪不得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就。
原來他是鐵崑崙的兒子。”
竇線娘問道:“三哥,你衣裳染血,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在路上殺了什麼人來?”
竇令符哈哈笑道:“我半生殺得太多,今番卻幾乎給人殺了呢!”
竇線娘吃了一驚,道:“三哥碰到了什麼強敵?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她心想要不是出了事情,她的哥哥決不會萬里迢迢來尋找他們。
竇令符道:“我今晚到來,正是有兩件事情要請你們相助。”
段珪璋道:“請說。”
竇令符道:“第一件事是請姑爺贈藥。慚愧得很,我第一次吃了敗仗,受了傷啦!”
段珪璋不覺一怔,心道:“他只是受了一點輕微的外傷,怎麼向我討藥?”心念未已,只聽得“嗤”的一聲,竇令符急不可待的撕下了一片衣裳,胸胛上有一點針頭般大小的紅點,說道:“你是大行家,可瞧得出麼?”
段珪璋駭然失色,道:“這是白眉針!三哥是和劍南唐家的人結了仇麼?”白眉針是一種劇毒暗器,入了人體,可循著穴道,攻上心房,便即死亡。現在竇令符胸胛上的紅點,距離心房不到五寸,那是很危險的了。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