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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歷過大革命:基佐的父親被送上斷頭臺,使7歲的基佐成為孤兒;托克維爾的父母曾被捕入獄,幸虧“熱月政變”,才得以死裡逃生。革命的親身經歷讓他們深感文字之重;然而,當人們坐在書桌旁冷靜地審視法國大革命那段歷史時,就頗似觀看動物世界:歌唱的小鳥栽倒在槍口下,它帶給我們的不是同情的顫慄,而是捕獲獵物時的快感。文字之輕能夠表達血火之重嗎?

一、輕與重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當人們戴著觀念的眼鏡審視歷史時,也就不可避免地“戴”上了個人的喜好與感情。然而,勒龐卻試圖以一種心理學家的不偏不倚來檢查歷史,以文字之輕,再現歷史之重。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讀到卡里埃命令將其受害者掩埋至脖頸,使之失明並承受可怕的折磨時,我們顯然無法無動於衷;但是,我們如果希望理解這些行為,就必須像博物學家看著蜘蛛在慢慢地享用一隻蒼蠅一般,不必義憤填膺,怒火中燒。一旦理性受到鼓動,就不再是理性了,它將解釋不了任何東西。GustaveLeBon,ThePsychologyofRevolution,NewYork:G。P。Putnam*餾Sons,1913,p。137。

就這樣,勒龐試圖以文字的刀切開血肉模糊的屍體,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血火交映的法國大革命。從這種意義上說,勒龐是“法國的柏克”。以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和宗教改革等歷史事件為主線,勒龐透視了法國大革命期間大眾的政治心理,並對法國大革命後大眾心理的演進做了獨具特色的描述。畢竟一個多世紀過去了,這位比柏克更有發言權的“柏克”對於法國大革命的分析就更加深入。人類知識的發展使勒龐能夠更超脫地看待過去,他獨特的心理學分析成為他手中的一把刀,撕開那層若有若無的面紗,引領我們更沉重地看清歷史。從這個意義上講,勒龐是“血淋淋的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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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革命失敗的病理分析——代譯序(2)

1。革命的恐怖

繼法國國王路易十六被處死之後,斷頭臺的工作越來越繁忙。從“牧月法令”到“熱月政變”,不到50天的時間,僅巴黎一地就處死了1376人,平均每週達196人,殺人最多時每天達50人。朱學勤:《道德理想國的覆滅——從盧梭到羅伯斯庇爾》,上海三聯書店,1994年版,第265頁。到羅伯斯庇爾被處死時,劊子手夏爾桑松已經馬不停蹄地砍死了2700人。人們曾經景仰的面孔越來越少,斷頭臺的“榮譽”也平民化了:據勒龐的描述,“在大恐怖時期,受到懲罰的不僅僅是特權階級,有大約4000名農民和3000名工人也成了鍘刀下的冤魂”。GustaveLeBon,ThePsychologyofRevolution,NewYork:G。P。Putnam*餾Sons,1913,p。218。τ米τ花τ在τ線τ書τ庫τ http://book。mIhua。Net

有人曾經做過比較,以絞首刑處死一個人需要715分鐘,用電刑需要4分鐘。相比之下,斷頭臺的速度是驚人的:“21名吉倫特派成員用了30分鐘,31名稅務官用了35分鐘,54名紅衫黨甚至只用了28分鐘”。斷頭臺的效率絕不亞於那些最為現代的執行死刑的方式,但是,激動的“巴黎人民”還是圍著上街視察的羅伯斯庇爾激動萬分,抱怨“斷頭臺的工作太慢了”,吵嚷著要加速殺人。

然而,塞納河的鮮血還刺痛了善良的人們,堪稱“鐵面”的司法部長丹東向羅伯斯庇爾哭諫道:

假如你不是個暴君,那末為什麼你用己所不欲的方式對待人民呢?如此狂暴的情況是不會持久的,它與法國人的脾性格格不入。朱學勤:《道德理想國的覆滅》,上海三聯書店,1994年版,第253頁。

就在3月31日深夜,丹東及其同黨被捕。在人民法庭上,丹東指控羅伯斯庇爾和聖茹斯特:

他們使自由的每一個足音都變成一座墳墓,這種情況要繼續到什麼時候?你們要麵包,他們擲給你們人頭!你們口乾欲裂,他們卻讓你們去舔斷頭臺上流下的鮮血!劉小楓:《沉重的肉身——現代性倫理的敘事緯語》,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0頁。

革命法庭沒有時間聽這個想“讓革命的駿馬停在妓院門前”的“卑鄙小人”囉裡囉嗦。4月5日,丹東以“亂黨”、“叛國”的罪名被送上斷頭臺。本來有機會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