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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也是這麼想的。儘快回到中國,繼續治療,一定是最好的選擇。”魯說。

魯認定哈尼不是那個電話裡說話口氣象馬龍。白蘭度的男人,心裡放鬆了一些。哈尼身上和老派的文雅混淆在一起的新疆火車上鍛煉出來的野氣,在魯看來,簡直就是黑手黨的氣質。哈尼總是看著他,好象在審度,又好象在等待,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作為範妮的父親,他會不會象義大利人那樣,最後要為自己女兒打一架。或者上海人也會象阿富汗人那樣,女孩子失貞會有私刑。魯的心裡其實一直有點七上八下的,被哈尼看得有點發毛。

哈尼的確心有不甘。他猜想,要不是這個金頭髮給範妮灌了什麼迷魂藥,範妮一定會努力將孩子留下來的。在上海,好容易說好了,一到美國,就全都變了,自然是這個男孩的主張。要是範妮留著那孩子,她也不會得什麼產後抑鬱症。對魯的怨恨,在哈尼心裡一直沒有真正平息過,一方面出於父親的情感,另一方面是因為計劃的落空,簡妮眼看就要被活生生憋死在中國。但王家已經利用魯,又申請了新的簽證,好象已經兩清了。但當他看到魯將自己的行李放在腳邊,一副交代好後事,拔腳就走的樣子,惱怒又蜿蜒爬上心頭。

“你都說完了?”哈尼問。

“是的。”魯說。他頓了頓,又說,“我為範妮的事情覺得遺憾。”

“你大概應該說抱歉,而不是遺憾。按照道理,你們有了孩子,你要是對她負責的,就應該要與她結婚。”哈尼說。

“我們,我和範妮,從來沒有結婚的計劃。”魯的臉漸漸白了,“我們只是彼此相愛過。”

“那你們有孩子幹什麼!你知道這對一個女孩子是多大的傷害,她來美國以前,還從來沒愛上過什麼人,是清清白白一個處女,是個處女,你知道嗎。”

“我很遺憾。”魯說,“我從來沒強迫範妮做任何事,你可以問她。我們是相愛,是自願的,我第一沒有勾引她,第二沒有強迫她,範妮懷孕,是我們雙方的意外。你可以去問她。”

“那你呢?你就沒有責任啦。”哈尼說。

“我不認為我還需要盡更多的責任。每個人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已經負擔了自己的那部分。”魯堅決地說。

第六章 將你扔到外國大馬路上去(11)

哈尼盯了一眼魯,魯的藍眼睛也筆直地看著他,又冰涼,又勇敢,緊緊繃著一張蒼白的臉,帶著一種被侮辱和無理糾纏的憤怒。哈尼掉開眼睛,他相信魯說的是真的,在心裡罵了一聲範妮的賤。但是,他馬上就想到,要不是範妮出了這樣的事,簡妮已經山窮水盡,不象現在,他到美國了,到底還有一線希望。不管怎樣,將他弄到美國,對王家來說,也算是做了天大的好事。要是範妮做,還不一定能做得到。這也是事實。哈尼必須得承認的。哈尼此時也不得不承認,爺爺到底正確。再一次在爺爺的決定面前認輸,真令哈尼痛苦。

但哈尼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樣在爺爺的決定後毫無建樹,就將魯永遠放走。他知道,魯一旦離開這個門,就再也找不到了。他認定,魯要去環球旅行根本就是謊話。

魯直直地看著哈尼,就象看一杯被倒翻在白色地毯上的咖啡,既心煩,又厭惡,同時也不得不準備著手清理。

“你想要什麼?我覺得你想要什麼,想要錢嗎?”魯聲音冰冷地發問。

“我更想要責任,你付你那付不起的責任。”哈尼的臉漲紅了,他連忙申辯。

“如果是我的責任,我不會負不起的。但不是我的責任,我不會負。”魯說。從哈尼漲紅的臉色上,魯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將自己口袋裡的一串鑰匙,和一個信封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說,“要是你需要幫助,我可以再盡力。我將我租的房間無償轉借給你,我付的租金,還有將近兩個月。信封裡的,是與房東的合同,我還有一個月的房租抵押在房東那裡。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你可以住在這個公寓裡,不需要付錢,等租約期滿以後,你還可以繼續住一個月,因為我的押金也留給你了。”魯拿起自己的行李,“我能為你做的,就是這麼多了,祝你好運。”

說完,魯繞過哈尼,徑自走了。

哈尼是想叫住魯,對魯說,把你的臭錢拿著,滾。或者說,你以為你的那點錢就能買到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你以為她是什麼人!或者說,你想要打發叫花子啊。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匆匆在記憶裡翻檢著可以罵人的英文單詞,bitch是罵女人的,“母狗養的”怎麼說,不知道。Fucker好象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