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和你來自不同的種族,所以你對我有興趣?”範妮輕輕說。
“我想是的。可,你能說,你不是這樣嗎?”魯問。
“我也不能這麼說。”範妮說。
魯將手伸過來,拍拍範妮的手:“但是這沒有什麼關係。這是人性。”
範妮握住魯的手,說:“你那天說,你喜歡我,是嗎?”
魯說:“是的,那天在廚房裡,你哭了。”
“這喜歡又是什麼意思?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範妮仰面躺著,一動不動地握著魯的手,好象自言自語似地說,她不敢緊握魯的手,因為她感到自己的手心裡開始出汗了,她的眼睛也開始重起來,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我不象普通美國人,一天說幾百次我愛你,可他們的心裡根本不愛。我不是這樣的人。”魯說,“要是說出來,就真的要愛。所以要是不肯定的話,最好先不要說。我現在還不確定自己。”
魯的眼睛誠懇地看著範妮。
範妮點了點頭。
“我猜想你也是一個誠實的人,你也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一個人沒有這麼快就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上了另一個人吧,愛是很複雜的事。”魯說。
雖然範妮想,要是魯說了“我愛你”,自己也會說的。但範妮也對魯點頭,表示自己也是一樣認真的人。範妮小心地眨著眼睛,將自己的眼淚慢慢回進去,象把眼藥水收進眼睛裡去那樣。
範妮對魯說:“我們是不那麼能夠很快了解彼此的,所以,我要是想到了什麼,會直接說出來給你,你也這樣好嗎?要不然,我們也許永遠都不能瞭解對方在想什麼。可以嗎?”
魯湊過來親了她嘴一下:“好。”
範妮想要回應他的嘴唇,可魯卻迅速地閃開,玩笑著說:“時間到了。”
範妮趕快收回了自己的嘴唇。
魯要起床洗澡,範妮說,她也想洗澡。魯便讓範妮先去洗。
範妮離開魯的房間時,幾乎象鬆了一口氣一樣的輕鬆起來。她握著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快步走進廁所裡。從浴室的鏡子裡,範妮看見自己的身體,有些地方發著紅,那是做愛時留下來的紅潮。從此,她不再是處女了,範妮看著自己的身體,想著,那麼,她是魯的女朋友了?她的貞操給了這個金髮碧眼的人,象自己從前幻想的那樣,但是,範妮卻沒有幻想中終得其所的穩妥和幸福。一聲“我愛你。”也沒有。
範妮在熱水下面久久衝著自己的身體,流過血的地方有點火辣辣的。可是,怎麼也衝不掉梗在心頭的患得患失。
從那個晚上以後,範妮和魯常常在一起做愛,但是他們從來不睡在一起,範妮等天晚了以後,就起床來洗澡。魯常常要求先洗,因為他說範妮在浴室裡總是用好多時間,把浴室裡弄得全是蒸汽,象土耳其浴室一樣。而自己只要簡單衝一下就行了。範妮就讓魯先洗。在這時,範妮就將弄亂的床整理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其實,範妮在心裡是有點彆扭的,但好象魯覺得正常,所以,範妮也拿出不在乎的樣子來。
範妮曾做過中國菜和魯一起吃飯,魯並不喜歡吃中國餐,他怕中國菜裡的油膩,尤其怕味精。魯也為範妮做過自己愛吃的義大利麵條,可範妮是一口一口直著脖子嚥下去的。魯有時吃範妮做的番茄蛋花湯,範妮怕魯覺得湯的味道不夠好,於是往裡面加了許多黑胡椒粉,辣得魯直哈氣。魯哈著氣,望著範妮說:“義大利人說,要是有人在菜裡放得辣,說明這個人掉到了愛情裡面。”在這樣的時候,範妮就望著他,臉上帶著點笑容,可什麼也不說,其實,她在清夜夢迴,捫心自問,還真的說不出,自己是不是愛上了魯。
漸漸的,他們兩個人最默契的,就是做愛了。在做愛的時候,他們還是什麼也不說,默默地做。範妮猜想,魯一定是嫌自己的英文裡沒有這種性愛的詞彙,也不願意事事手把手教,所以不說也罷了。其實,範妮是真的沒有在床上的任何詞彙,連“避孕套”怎麼說,她也不知道。魯曾經說過,可範妮記不住,後來魯就只用手勢了。有時候,範妮也想說點什麼,可是,她也覺得,在春心蕩漾的時候,她腦子裡一個英文詞也沒有,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種關係是奇怪的,他們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愛,但是還是常常做愛。但是,他們也不完全就是純粹的肉體關係。有時,魯會突然將範妮高高地抱起來,說:“這一分鐘裡,我真的想為你做什麼。我去給你買件衣服吧,你該穿blue jeans,別穿得象我的外婆。”範妮那時總是不肯要魯的衣服,總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