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沒換。再說她的眼睛本來就大,沒有必要改成小號的。她換上了雪白的面板,這麼大面積的植皮手術讓人驚歎,當然並不奇怪。大不了克隆一個,剝下皮給小茜換上,只要她付款買單。她國字臉變鴨蛋臉,血盆大口變櫻桃小嘴——順帶提一句,她的胃口、飯量甚至口味都沒變,英雄不減當年,鼻子顯著加高,但沒高過老外,恰到好處,臉蛋兒白裡透紅,打老遠看見她誰都會脫口而出——美!真的美,我說過,是按照國際慣例和中國人的審美習慣兼顧江西人的口味設計製造的傑作。截止到今天下午15點為止,沒有一個人對她整容後的容貌挑出過毛病。事實上,人們一見到她就安靜了,女人是絕望的安靜,男人也是絕望的安靜。人工美麗,可怕的高科技。
眼睛是修改前就公開發表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睛洩露了靈魂的秘密。靈魂依舊——我心依舊。她的脾氣沒有多大改變。
初中時她的外號除了“班朵”,還有女張飛。她如雷貫耳的嗓音沒變。我記得初中時她在操場上吼過一嗓子:“李——霞!死——出來!”
20多個低年級同學尿了褲子。有一個傻了,到現在沒緩過來。和三國長板坡那個不相上下,打個平手。
現在還這樣,在一次課堂上,養了5只狗、滿身狗騷的趙老師問大家搶答題:為什麼說對待寵物要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
大家紛紛舉手:“我說!我說!我說!……”小茜家裡自小寵物不斷,從兔子、狗、貓、鴿子、畫眉、觀賞魚、雞、鴨、鵝、蝸牛、蛇、賴蛤蟆、白鼠、烏龜,到穿山甲、鷹、小豹、斑馬、猴子、長頸鹿。因自感最有發言權,乃高舉右手,無奈班上好幾只高腳雞,把她擋得嚴實,後悔過去沒把身高弄一下,急得大吼一聲:“我——來——回——答!”
剎那間鴉雀無聲。許多人耳膜震得生疼。一個名叫豬頭胖子的女生嚇成了植物人。
英雄不減當年。奇怪的是她的殺氣並沒有隨著容貌的巨大變化而絲毫削減。她的容貌已經明顯女性化了。為什麼殺氣騰騰的氣勢不減當年?
我猜測,人身上應該還有不少器官存在著,但肉眼看不見。比如古人常說的望氣。幾年後,由於一種特殊的機緣,我認識了這樣一個人,他能夠一眼看出他人身上的諸多“外氣”,甚至他人的心理活動、富貴窮通。這是後話。
小茜的熊熊殺氣來自她的眼睛。臉部煥然一新,只有眼睛是老的。很多次,她一瞪眼睛,我就直打哆嗦,我從來就不膽小,源於我與眾不同的世界觀,在閱讀了謝天的聖經後,我已經知道死亡是另一次出發,沒什麼可怕,但是人人都要接受審判。
我專門問了其他人,大家都有同感。經過調查,發現整容對於靈魂的改變接近於零。整容之於小茜,打個比方,過去她一看就是個老虎,發出的也是老虎的吼聲,現在她看上去是一頭羊,但發出的還是老虎的聲音。她的殺傷力有時候更大了。因為人們承受的是預期之外的苦難。有時她的殺傷力會降低,因為人們以為聲音不是她發出的,或者無法相信老虎的聲音竟從綿羊口中發出,而導致在她附近苦覓。總的比分,一加一減,和初中時差不多。所以我說她的威力未減。
她的脾氣不好,身上的“火”似乎太多了。分水嶺之後,認為我鐵定是她的人,所以再也不願意收斂,收斂和剋制對於一個長期發威的老虎是多麼艱難,哪知道才打了我三次,我就逃走了。本來,出於對我的瞭解,知道我天生具有的宗教般的責任感,在和她有“分水嶺”之後,是絕對不會負她而去的。事實上我也不是要怎麼樣,只想冷一冷,讓她收斂。
她收斂了。我們當然一如既往。
現在她是關在籠中的老虎。老虎沒辦法不服從籠子,因為已經在籠中。她自己進去的,為了愛情。
要感謝老牛,和他的傾談總使我獲益匪淺,我的智慧顯著增長,速度和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建設一樣快。他的分析也往往一針見血,有時候我對他佩服得無體投地,有時侯卻又覺得不過如此。被揭開的謎底看上去很簡單。那時候還沒有進步到大化之境。
55。解放……性取向
下雨。下雨。南昌的春天,孩子和鳥冒雨歌唱。南昌的春天,到處都是積水。常常在你走了一段路時,斷路了,眼前一片汪洋。水勢低窪的地方,積水抬高了路面,妨礙了通行。在一個高高興興的星期天,我遭遇了這種讓人沮沮喪喪的事。我站在一個四面臨水的“孤島”中,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政府划過來一隻小船,把我們陸續接到了對岸。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