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想說什麼?”
“我就不進城去了,現在天色還早,我想這就回家去。”蔡鷹揚臉上露出了有些羞澀的笑容來。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離家已有數月的他回到家鄉時就難免生出立刻回家的迫切願望來。
楊震當然不會阻攔,便從懷中摸出了一隻銀袋拋了過去:“之前走得匆忙沒有準備什麼禮物,你就拿這點銀子回去吧,可別見怪吶。”
“多謝二哥!”蔡鷹揚也不客氣,伸手就接住了銀袋,轉手藏進了懷中:“那我這就告辭了。等我跟爹孃他們請示之後,再來找你吧。”
“好。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就住在縣衙裡。隨時歡迎你回來。”楊震笑著一拱手道。
兩人都是心胸開闊之人,這一別又是很快便能再見,便也太多的不捨,只交代了兩句就一個向城裡趕車而入,一個調轉馬頭,向著家鄉方向策馬離去。
諸暨縣城不但外面看著殘舊,進到裡面也是一般。才從杭州那個宛如人間天堂而來的楊震看著街上穿著粗布衣衫的男女,看著道旁一溜兒都是泥石草木所壘的平房,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已不在江南了。
在他的印象裡,江南是如今大明最為富庶的地方,有些所在甚至都已產生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可眼前的一切卻明顯顛覆了他的認知,這個小縣城給人的感覺就四個字——樸素平凡,一如大明的其他許多縣城,甚至比起江陵來都差了不少。
就是車內的洛悅潁,在掀起車簾看著周圍環境時,也露出了驚訝之色。她好歹還是紹興府人,也是知道有諸暨這個小地方的,可她也依然想不到此處竟是如此的貧窮。要不是她也見到了城門處的刻字,都要以為楊震他們將自己帶到了他處呢。
“嗯……楊公子……你兄長在這兒為官,恐怕日子可不好過呢。”一路行來,兩人間總有些對話,洛悅潁便稱呼楊震為公子,只是每每叫他時,都會有些尷尬的感覺。
楊震倒沒有這方面的不適,聞言笑道:“其實在窮地方為官也好,至少這些地方的民風淳樸,少些富裕地方的勾心鬥角。”
“我卻不這麼看。”洛悅潁似是反駁似是提醒地道:“有句老話說得好,窮山惡水出刁民。雖然諸暨縣還算不得什麼窮山惡水,可萬事總要小心些才好。還有,就是再淳樸的地方,官吏總是油滑的,令兄在此為官要對付的還是這些人哪。”
楊震無言地點了下頭,他之前想來這兒,也正是因此。官場之上的勾心鬥角可比尋常百姓要厲害得多了,也不知一向只在家中閉門苦讀聖賢書的兄長能應付得了這些嗎?
說話間,馬車已來到了衙前街一帶。直到這個時候,周圍的房屋才終於好了一些,多是白牆黑瓦以磚木搭建的建築,有些甚至還有兩三層高,那是酒樓和店鋪。
只是看那些店鋪的招牌時,卻委實讓楊震有些意外,因為這些店鋪的名字幾乎都差不多,都以酈記或宣記開頭。比如說宣記酒樓,宣記米鋪;酈記當鋪,酈記錢莊……幾乎都看不到幾家其他招牌的店鋪。
不過這事楊震也只是瞧在眼中,並未多作思考,因為他們已來到了看上去比那些店鋪更顯氣派的建築跟前,正是諸暨縣衙門。
在兩堵了延伸了足有十來丈,上面貼著不少告示的八字牆的起點處,便是一座開著大門的府邸,上面牌匾上用楷書寫了四個大字——諸暨縣衙。在匾額下方右側則豎了一個有些殘舊的鼓架,上面放著面足有半丈大大的鳴冤鼓。左邊則站了兩名顯得很是懶洋洋,穿著身半舊公服的差役。
見到這麼輛帶著不少刀槍劃痕甚至還有些斑點似血跡的馬車突然停在了衙門前,那兩名差役當時就來了精神。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了過來,看向楊震道:“你們可是有什麼事要告官嗎?要是的話,就先交五十文見官費吧!”
“……”楊震聽了這話,明顯愣了下。他也曾在江陵縣當過差,之後還與杭州幾個衙門都打過交道,可實在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見官費哪。
但很快地,他便知道了這只是這些差役在變相勒索而已,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不知兄長是如何管教的人。不過他剛來,也不至於因此就立刻發作,便朝那兩人拱了拱手道:“在下確實想見楊縣令,不過卻不是為了告官。”
“那是為何?若是其他事要求見我們縣尊,這價格就得更高了!”
“額……要是我是楊縣令的兄弟,是來投奔他的呢?”楊震似笑非笑地亮明瞭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零七章 諸暨縣衙
聽楊震報出身份來,兩名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