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徐濟當先拉開艙門,回頭對陳到說道:“叔至,去取些……”突然話說到一半臉色就變得痛苦和不解,就這麼面朝甲板直直到了下去,身後的陳到藉著尚未全部暗下來的天光和不明亮的火光看到了徐濟的後背浸透鮮血,從船艙裡跳出一個長相平凡的漢子,他手上的短刀還帶著血跡,顯然是埋伏許久悍然出手。
陳到手掌摸著自己的佩劍,指節已是隱隱泛白,顯然已經憤怒之極,他緊緊盯著眼前這個身材不甚健壯的漢子,不敢輕動。陳到能感覺的到,眼前這個漢子雖然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是渾身上下都透著危險的氣息,顯然是刀頭舔血慣了的殺手,此人眼神中一片冷淡,顯然並沒有因為目標是孩子而有任何波動,只怕也算得上冷血無情。陳到還不敢動手,徐濟橫在兩人之間不知死活,但是陳到知道自己等不起,看徐濟背部血越來越多的湧出來,陳到知道再不動手,就算徐濟還沒死也被拖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陳到箭步前衝,順手拔劍前撩,顯然意在逼退這個殺手,但是這種招數顯然不管用,雖然手持短刀,但是這漢子顯是手頭功夫不淺,更兼用心險惡,也不顧陳到劍及,只是渾不在意的刺向倒地的徐濟,陳到不得已變招替徐濟格擋,但這一變招便失了先機,隨即這殺手便是招招都對著徐濟,全然沒有半點守招。
然則這對於陳到來說他毫無辦法,正所謂兵法上的攻其必救,顯然徐濟是陳到的破綻,更有幾次為了替徐濟擋下刀刃陳到幾乎自己受傷,陳到也算是明白了,這殺手身手雖然還不及自己但是相差不多,自己如今受制於人,船上此時的船工不是吃飯去了也都遭了這漢子的毒手,只怕沒有人能夠搭一把手。
陳到念及此處,眼神中突然凌厲的閃過一絲寒光,立刻再變招,這一劍也是全無退路的招數,顯然是存了以傷換傷的心了,這漢子一看陳到來勢兇猛倒也不緊不慢的踩了半步轉身,右手以短刀一格,伸出左手就要去抓躺在血泊中的徐濟。陳到看得真切,當真是目齜欲裂,大喝道:“賊子敢爾!”手頭也是急忙變刺為橫撩,這漢子倒也不急不燥,收手又進半步短刀玩了個花活,繞開了陳到的劍鋒就要抹在陳到的手腕上。陳到眉頭一皺,不退反進,右手劍招不停,左手順勢往那漢子的手腕抓去,這漢子一看沒有半點便宜也是識趣收招。
這短短的十息之間來來去去打的陳到越發心焦,徐濟怕是撐不到那麼久,之前的大喝荀匡大約也能聽到,但是他的船艙過來也還有不算短的距離,自己若還不能擒殺此獠,少主只怕…………陳到不敢再想下去,面沉如水的再次挺劍直刺,殺手仍然不顧忌自己的空當,只是這時,終於意外發生了,原先一動不動的徐濟踉蹌的轉過身來,滿是血汙的蒼白的臉上透露出一種讓陳到都害怕的殺意來,雙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有單純的殺意,雙唇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沒有血色的乾燥,緊緊泯在一起,徐濟勉強的避過了刺來的短刀,反手狠狠的抓著刺客的手,聲音乾澀低沉的出口:“還…還不…動手!”
徐濟本來就是重傷之身,更兼是六歲孩童,絕對抓不住刺客,但是徐濟的神情和起身已經給了陳到足夠的時間,因為這刺客顯然沒有看過從如此年幼孩子眼裡顯現出來的冰冷殺意,這麼一息的呆滯對於陳到來說已經足夠了,他不帶半點猶豫的刺進刺客的胸口順手還奪過了被徐濟抓著的那隻手上的短刀抹過了刺客的脖頸,這刺客神色震撼的仰天便倒,與此同時,徐濟也面露灑脫的笑意倒了下去。
徐濟彷彿陷入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前世今生的人不斷在他眼前重組幻滅,他努力的尋找出口,但是四周一片漆黑。眼前不斷出現的人性模糊影像,有的清晰有的卻始終看不清面貌,他想要觸碰,卻始終夠不到。
而現實,他已經昏迷了五天了,船隊也終於在荀匡的重壓催促下緊趕慢趕的到了襄陽,也幸虧是水路,若是陸上,絕無可能這麼趕路。
“叔至,文烈如何了?”
“師叔。”
“不必多禮,先說說大夫怎麼說的。”阻止了陳到行禮的荀匡顯然也十分在意徐濟的狀況。
“是,師叔。大夫說,失血過多,再兼之又自行行動,雖然沒有傷及脊骨,但是…………恐怕要看少主自己的意志了。”
荀匡長長嘆了口氣:“願天可憐見,文烈何至於如此苦命。叔至你看著他吧,我寫信給文若。”說罷轉身走了。
而床上的徐濟面色蒼白,眉頭緊皺,似乎痛苦非常。
夢境似乎意外的長,徐濟還是沒有找到解脫出來的辦法,漸漸的徐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