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三十二歲那年,丈夫說要休妻,因為他在外的相好懷了孩子。 婆婆咒罵我,說我是下不出蛋的母雞,追著我打了兩條街。 他們嫌惡我,卻根本不記得自己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我賺回來的。 我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念頭,衝著婆婆撲打過去,想要回我攢下的銀錢,可丈夫在旁邊直接將我踢踹到了一旁。 我的背狠狠撞上房門,整個人疼得麻木,手腳四肢都好像不是我的了,密密麻麻地傳來難以言喻的痛。 “啊!血!” 女人尖利的聲音在房裡炸開,我低頭看著身下流淌出的鮮血,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在丈夫說要休掉我的這一天,我失去了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 他們甚至沒給我找大夫,就將我扔到了外頭,婆婆還罵我“晦氣”。 沒有一個人在為我心疼,更沒有一個人在為我的孩子感到悲哀。 等我緩過勁後,我踱步到常去洗衣的石橋邊上,聽著周遭的叫賣聲,一躍而下。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死了之。 我從沒想過我還能活著,所以當我睜開眼時,我以為到了陰曹地府。只不過,這地府還怪亮堂的。 但當我撐著要起身的下一秒,我就知道,什麼陰曹地府啊?明明是我沒死成。下腹處傳來的疼痛不會騙人,渾身的痠軟也不會騙人。 我坐起來看到整潔明亮的房間時,還有些恍惚。除了那年因為陸元的關係我被寧家人善待時短暫享受過這樣的環境,我已經很久沒有住……不,甚至是沒見過這種房間了。 是誰救了我?總歸,不會是那鬧著要休妻的死鬼。 不多時,一個丫鬟端著藥進屋,見我坐在床邊,喚道:“寧姑娘,你醒啦?” 她知道我的姓氏! 我奇怪地望向她:“你家主人是誰?” 我沒什麼朋友,當初陸元給我介紹的公子小姐們,在他被賜婚後就與我斷了聯絡,若真是有這等人脈,我豁出性命也要為自己拼一拼,何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 丫鬟聽到我的問話,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轉而端了藥到我身邊:“寧姑娘,大夫說您身子骨太弱了,還是先喝藥吧。” 背後之人始終沒有露面,我心中不安,但卻沒有懷疑過。畢竟我孑然一身,既然認識我就應該知道我被母家所棄,寧府不會管我死活;我被夫家休了,更何況那也不是什麼能付贖金的好人家。 我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能住在這樣好的房子裡都是奢望。 對方若是真對我有所圖,就大錯特錯了。 直到在院裡住了三天,我才見到了救我的人。 那時,我正坐在門前和丫鬟說笑,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門口的男人。 說來真是巧,十五歲時他短暫地救我於水火,十六歲後我就沒見過他了;今年我三十二,沒想到又是他救下了我。 不同的是,十五歲時,我對他更多的是好奇,還帶點崇拜和膽怯,而今見到他,心裡如死水。 另一方面,我如今憔悴枯槁與那時候天真的模樣沒法比,而他呢?他還是那般風姿綽約,只不過是多了些沉穩深遠,多了些包容優雅。 陸元沒有屏退丫鬟,緩步走到我跟前,他那天說了很多,說對不起我,說不知道我這十幾年過得這般痛苦。 我只是笑笑,卻沒有放在心上。 他又不是我的誰,沒必要對我負責。那十文錢的情誼,他早就在我十五歲之後的那一年,翻了好幾倍還給我。 我想得很明白,就算沒有他的介入,父親、母親也不會讓我過上好日子。 他說:“等你養好傷,我再送你去別處,離皇城遠遠的。” 這是我想要的結果,所以我沒有拒絕。我別無長處,想過要死,還沒死成。 我想著,這或許就是老天爺要給我的禮物,那我何不接受? 然而,就在兩天後,長公主帶人闖進了別苑。 不等我解釋,她一口一個“賤婢”咒罵著我與我的姨娘,兩個侍衛死死壓著我,那位李嬤嬤更是毫不猶豫對我用刑。 其實他們不必像犯人一樣押著我,我早已習慣低下我的頭顱,也早已習慣求饒。 但沒有人給過我機會,我的牙齒似乎是飛了出去,連我的神志都開始恍惚起來。 在我快要昏迷之前,我聽見長公主說:“在駙馬來之前,給做成自縊的模樣,手腳乾淨些。” 我心中苦悶,陸元救了我是沒錯,可他也害了我。 罷了,這條命,我還給他。 我已經走不動道,任由侍衛拖著我進了廂房,任由丫鬟將白綾纏繞在我的脖子上,也任由他們踢開凳子。 好疼啊,但到底是脖子更疼還是臉頰更疼,我已經分不清楚。 …… “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彈劾,皇帝會怎麼想你我二人?” “那還不是你把這賤人帶到別苑打我的臉?” “我只是想讓你吃醋,沒想讓你殺人!”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