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寧溪,溪是溪水的溪,姨娘總是對我說,那是父親對我如溪水一般緩緩流動的愛意。 可後來我才知道,什麼愛意呀?那都是姨娘的謊言。 奚,是奚落之意。那是母親賜予的名字,而父親不曾反對。 只因姨娘是傳說中趁著母親懷孕,爬床才生下來了我。 姨娘死在了我六歲那年,臨終前看著我說:“我不該生下你。” 那時,府裡有了更多的庶子庶女,父親的爬床謊言早已被戳穿,可母親始終覺得,若是沒有姨娘開了先河,旁人不會有那樣的膽量。所以,哪怕庶子庶女成群,我和姨娘依然是母親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不知道,姨娘說的那句話,是因為覺得我給她帶來了苦難,還是因為她不想讓我在這世上受苦。 姨娘死後,我也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沒有人會忤逆父親和母親的意願對我好,我在府中跌跌撞撞著長大,在及笄那一天,我偷偷溜出府,想著要怎麼花掉攢下的二十文錢,為自己慶祝。 沒成想,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沒帶錢的公子哥兒,借了十文給他,他上下打量我,問我:“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怕其他人知道我溜出來,慌神跑了。 再見到他,是三天之後的事。 那天我還在洗衣服,母親身旁掌事的嬤嬤突然闖進我的住處,呵斥一旁的丫鬟趕緊給我換身衣服。 我被她們拖進房間裡,衣櫥裡找不到一件新衣服,最終還是嬤嬤差人去就近的七妹房裡,取了件常服來。可她身材比我豐滿些,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顯得那麼敞闊。 我被推搡著到花廳的路上,嬤嬤還厲聲囑咐:“身為寧家的庶女,你當知曉,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若是主家落寞了,任誰都不會高看你一眼。” 我聽不懂嬤嬤在說什麼,卻能感覺到她本能地在提防我,便下意識應了一聲。 直到在花廳裡,看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男子,我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如臨大敵。 我不知道在我到來之前他們是如何交涉的,母親看著我露出笑容,我卻抗拒不了地顫抖了一下。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笑意不達眼底:“既然陸公子盛情相邀,那就讓溪溪作陪吧。” 我愣了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讓母親吃癟。 那公子哥兒側過頭對我淡笑道:“站著做什麼?還不跟我走?” 我迷迷糊糊地跟著他往花廳外頭走去,雙腿剛跨過門檻,小心翼翼轉過頭就見母親神色晦暗地盯著我們。我嚇得扭頭跟上前面的男子,不敢再看一眼。 他還準備了馬車,與他同坐在裡面時,他同我說:“前幾日的事情,還要多謝你,否則我就要出醜了。” 他出什麼醜?能讓母親都恭敬對待的人,身份必不簡單。 我從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長得英俊非凡,從他渾身的氣度和穿著也知那不是我能肖想的人。幫他付錢,只不過是剛好身上有錢,而我又不知道上哪兒去花罷了。 我沉默著不說話,他也渾不在意,好似帶著我出來,也不是為了讓我給他解悶。 後來我才知道,他叫陸元,是威遠將軍府的長子,那是讓無數女子都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他常來府上帶我出去,將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們認識。 他說:“寧府苛待你,若是這樣能讓他們重視你幾分,那總是好的。” 他還說:“願你能平安喜樂。” 我很感謝他,的確因為他的關係,父親和母親對我的態度都不同了。只不過,他們曾經對我是漠視,如今總是帶著考量,像是在算計著能把我賣出什麼樣的價錢。 然而,一年的時間不到,我受到的優待都化為烏有。 因為陸元考上了武狀元,更因為皇帝給他和長公主賜了婚。 有人說,是因為長公主對陸元一見鍾情。 賜婚旨意下來的那一天,母親就把我府中添置的丫鬟和東西都給撤了,看著下人們搬東西的嬤嬤站在我的房門口,對我輕蔑一笑:“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怎麼配得上武狀元。” 可前一天,父親還在囑咐我,讓我“想辦法”讓陸元娶我,哪怕是妾也行。 我孤零零地在被搬空的房間裡坐了一整晚,腦袋空空,只覺得世間一切與我無關。 只是沒想到,在長公主與陸元成親那天,與陸元不對付的紈絝會直接提起我。等我知道此事時,已經被父親和母親打包嫁給了一個鰥夫,一頂轎子、五十兩嫁妝,我便被匆匆送走。 用母親的話來說:“要不是因為你和你姨娘一個德行,寧府何至於如此戰戰兢兢?” 他們怕我還在府裡會得罪長公主,卻絲毫不提,他們曾經幻想著將我嫁進威遠將軍府。 什麼父母?不過都是笑話。 嫁人了也好,嫁人了,我便遠離了家,不需要再看誰的臉色過日子。 但新婚第一天,我就知道我錯了。 男人將我按在床上,似是要將我的身體撕裂開,第二日,婆婆說我“不守婦道”,指著我的鼻子呵斥我。 他們拿走了我的嫁妝,我彷彿換了個地方開始受罪。 丈夫在外吃喝嫖賭,婆婆就對著我耳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