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沈天涯傾訴來了。果然,開了兩句玩笑,鍾四喜就湊近沈天涯道:“我通報給你一件事,與你關係重大,你聽了一定會非常開心。”
沈天涯就知道鍾四喜要說徐少林了,這幾天徐少林的事成了財政局的興奮點,大家都傾注了很大熱情。沈天涯說:“如果我不開心呢?”鍾四喜說:“你若不開心,我這個鍾字倒著寫。”接著給沈天涯講了徐少林到賈志堅那裡去的經過。
徐少林接到賈志堅政府秘書處的電話後,聽說賈副市長要接見他,心情格外激動,就腳打蓮花落,屁顛屁顛下了樓。坪里正好有五個局裡的小車司機在閒聊,見徐少林那興沖沖的樣子,就知道他要出去有事,都圍了上來。
這些司機平時架子大得很,別說一般處室的處長科長,就是沒管著要害處室業務的副局長,想請他們出趟車,他們都是愛理不理的。可徐少林是預算處掌權的副處長,而且明擺著是有可能做處長的,能給人辦事,哪個見了不想巴結?當時五個司機就展開了攻勢,恨不得將徐少林五馬分屍,一人扯走一部分裝到自己車上。最後徐少林選擇了相對跟他鐵一點的陳司機,去了市政府。
第九章(5)
徐少林自然知道陳司機的意圖,他已經多次對徐少林要求過了,要徐少林給環衛局領導打聲招呼,把他那掃大街的老婆安排到環衛局機關裡搞勤雜。於是下車前,徐少林對陳司機說:“老陳,你那事我已跟環衛局領導說過兩次了,你知道現在辦事沒有交換是不行的,環衛局要求財政核算他們的經費時,在上年的基礎上增加百分之八左右,這可是個高要求,不是敲敲算盤,改改數字就能辦得到的,不過我多少會滿足一點他們的要求,爭取把你夫人的事給早點辦了。”
見徐少林對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陳司機自然感恩不盡,徐少林下車後,要他先回局裡,怕局裡領導要用車,他也不肯走,一定要等著徐少林。
徐少林也就不再勉強陳司機,就讓他等著,上了三樓。三樓東頭是市長們的辦公室,仍像過去一樣,怕上訪的人鬧事,鐵門緊鎖著。徐少林就先進了西頭秘書處,秘書處的人給徐少林開了鐵門。
一進賈志堅的辦公室,徐少林就發現牆上他送給賈志堅的那幅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賈志堅原先那幅為人民服務的字。徐少林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偷偷瞥了一眼賈志堅。只見賈志堅大口大口抽著煙,眼睛望著窗外,平時神采飛揚的臉色競成了紫色,跟秋後的茄子一樣。
徐少林蚊子叫一般說了聲賈市長我來了,忐忑不安地把屁股搬到沙發邊沿上。賈志堅像是沒發覺徐少林一樣,仍然望著窗外,抽他的煙。煙霧從他鼻孔裡冒出來,在他額頭上盤旋著,久久沒有散去。徐少林感到胸悶氣促,心底發慌,想站起來,好像沙發上塗了膠水,想坐紮實,又彷彿沙發上釘了釘子。
其實這天下午賈志堅並沒把徐少林怎麼樣,不但沒批評他,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賈志堅究竟是到了那個級別的大領導了,修養還是挺高深的。一直到手上的煙抽得快燙著指頭了,賈志堅才下意識地把菸屁股撳滅在菸灰缸裡。然後將桌上的幾份報紙往前面推推,望定徐少林說:“你看看這些報紙吧。”
那篇《作秀癖》的文章在省裡的都市報登出後,又先後被省內外好幾家文摘報轉載了,昌都市機關裡好多人都在傳閱這個東西。照理徐少林也應該看得到這篇文章的,可他也許是天天做預算處長夢去了,偏偏還真沒看過這篇文章。所以當賈志堅把幾份報紙推給他時,他並不知道其用意何在。連賈志堅都感到奇怪了,指著報上的《作秀癖》說:“這篇文章你真的沒看過?”徐少林這才抓住報紙一口氣把文章讀完了,讀得背膛直冒冷汗。
徐少林看過報紙後,賈志堅才從抽屜裡拿出已經卷成筒的徐少林送的那幅字,放到桌上,說:“這個你還是拿走吧。”
徐少林非常絕望,心想完了,一切都完了,無奈地拿起那幅字,灰溜溜出了賈志堅的辦公室。他也不知自己是踩著地板還是踩著空氣到的樓下的。出了市府大樓後,連陳司機的小車就停在門口也視而不見,往傳達室外直奔,是陳司機一邊大聲喊著徐處,一邊開車追到他身旁,他才反應過來,上了車。
當晚徐少林就病了,第二天早上就住進了醫院,至今還沒完全恢復。
鍾四喜說到這裡,停止了敘述。沈天涯笑道:“你怎麼說得像是你自己經歷過的一樣?你完全可以編一套徐少林演義,拿到外面去賣錢了。”鍾四喜說:“都是陳司機說給我聽的,你沒親耳聽陳司機說,他比我說得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