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慄。她再也不是安妮女王宮中的尊貴外交官,若蘭看見自己是一位飽受驚嚇的四歲稚子。浴在落日餘暉和秋涼之下的邊地起伏山坡,在她眼中成了一片天寒地凍,上面灑著她族人的血。
“若蘭?”
她轉身。艾琳臉上泛起知、心的微笑,淡藍的眼眸中流轉著同情的光芒。她策馬靠近,伸出一隻戴著手套的手。若蘭握住它。
艾琳溫柔的握緊說道:“這裡沒有魔鬼,朋友。只有回憶,好的、壞的,全憑你自己決定如何看它。”
若蘭嘆息,憂鬱攫住她。二十年來,艾琳隨著情況需要,扮演母親、姐姐和姨母的安慰角色。她能以九種語言提出忠告,以十四種語言罵人。若蘭全都懂得。她們連袂的足跡遍及沙皇的奢華宮廷到波斯的異國風味王宮。個性謹慎且如母親般忠誠的艾琳,足以委託最細微的秘密。接到通知的一個小時之內,她能夠像女王本人的總管那樣敏捷的收拾家當越過千山萬水。
“謝謝你。”若蘭最後握一下那隻援手,然後在側坐的馬鞍上調整較舒服的姿勢。
“好了,”艾琳說道。“告訴我為什麼女王陛下會派遣地麾下的明星外交官,來對付病弱而酒醉的蘇格蘭人?”
“如果不是薛爵士出面,女王陛下八成要派我去地獄了。”
艾琳以最和藹的聲音說道:“你不應該對她說,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若蘭咬牙切齒。“我沒有這樣說。”
“噢,沒有?必定是謠言傳錯了。讓我猜一猜實情。陛下說你應該結婚了,而你做了一番粉飾託詞,但是白費力氣,因為女王太瞭解你了。她命令你。你生氣,於是八成是逃走了。”
若蘭緊張起來。她的坐騎踱向旁邊。她一面拉起韁繩,一面考慮是否告訴艾琳關於她和女王爭吵的真相。幾年來若蘭一直要求安妮將謀害若蘭家人的高地人繩之以法,但安妮都拒絕。這次若蘭又要求,安妮氣得像要昏厥,但又振作起來,威脅要將若蘭嫁給管理波羅的海事務的大臣。
基於對艾琳的忠實,若蘭說了部分實情。“我有絕對的權利質問她,所有為她效勞的男人都有。如果她企圖命令他們娶一個花痴,他們必定也振振有詞的反對。”
“是的。但是大發脾氣的和她爭辯、甚至侮辱她,無論如何狡辯,都是不智的。”
女王的差別待遇使若蘭憤恨不已。談判隊伍中的每一人都可以離開宮廷去處理私事,但若蘭除外。“我沒有主動去侮辱陛下,只是提醒她議和與聯姻的條約是我的專長,不是她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一方面要我像中流砥柱一樣的結束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一方面又要我像小媳婦般,感激涕零的對想要追求我的男人卑躬屈膝。”
一抹憂傷的笑容使那位較年長的女人的臉上增添無限的優雅。“你有追求者嗎?”
少女時代的綺麗夢閃耀又消逝。馬匹奔赴另一片起伏的山巒。若蘭一隻手撐著鞍頭。“看樣子似乎、水遠都不會有。”
“這個沒話說。二十五歲是不適合追求了。”
“哈!你自己四十八歲,當那個法國伯爵落馬吸引你的注意時,還不是像個處女似的裝模作樣。”
一度為夏倫堡女公爵的施艾琳拂平她天鵝絨騎馬裝上的縐褶,以沙啞的嗓音說道:“傑維是一位有趣的朋友。我不需要提醒你他的兒子也……可以說是急於吸引你的注意。”
“等到女王懷了第十八個孩子時我才相信這個。”
“不害躁。你不該說這種話。”
“我知道。但是那位騎士不要我,你這個狡猾的傢伙。他要的是條約的進一步資料。”
“或許。”艾琳說道,她的口吻充滿不可置信。“但是如果你繼續嚮往那種既扶弱濟貧,又能征服你的白馬王子,你絕對找不到適合的丈夫的。”
一群嗚叫的飛雁以V字形從頭上飛過,一對落單的雁鳥殿後。配偶,若蘭想。少女的夢想或許永遠不會實現,但她沒有意願去嫁一位不能被她敬重的男人。他必須能在棋盤上打敗她,但不能太頻繁。
“又在夢想白馬王子了?”
“哦,討厭,艾琳。反正沒有差別。”
艾琳笑道:“告訴我這位病弱的蘇格蘭人。你一向不會神秘兮兮的。”
若蘭想起和女王的齟齬,再度責怪自己出言不遜。她本來是預期女王會感激她在烏特勒克的成功。就一位沒有妝奩的孤兒而言,女王已經非常善待若蘭了。相反的,憤怒的女王將若蘭放逐到邊地來議和。
“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