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題最為險惡,因為你不止要知道晴雨,還要知道這個省這個縣的大致地理位置,知道水田良田能產多少糧食,旱田能產多少糧食,雨水多會有什麼影響,雨水少又有什麼影響……曾經有南方的舉子錯把北方的某地算成了收成一季半,成為當年的頭條笑話,這道險惡的題足足佔了總分的四分之二。
另四分之一則是對律法的理解了,要了解基本的法律條文,還要做斷案題,從太祖那一輩起考官們就愛在斷案題里加入陷阱,每次考完都會有哀號一片。
這樣的考題倒是起到了活躍思想的目的,舉子們死讀書是不行的,有些人甚至特意會到農田裡學農,這也是大齊朝的官員素質普遍很高的原因。
吳怡聽了這些事,深深覺得太祖爺在現代估計是被公務員考試深深傷害過的人,把一腔的憤懣都發洩到了這些可憐的古人身上,這些古人自己在考試的時候被虐過了,成為了主考官或出題人,也就把憤懣發洩到了舉子們的頭上。
題是一屆比一屆難……
吳承祖考試那天吳怡見識到了古代版高考+公務員考試的全家總動員模式。
吳老太爺和吳憲親自檢查了吳承祖要帶進考場的東西,又把考場上的忌諱囑咐了一遍,吳憲親自送吳承祖到國子監附近,坐在馬車裡看著他進場才去衙門辦自己的事,估計一整天也沒做什麼,光顧著考慮長子考試的事了。
吳老太太領著闔府的女眷開始吃齋,丫環們打破了什麼東西,做錯了什麼事也不許下面人責罵,出奇的慈眉善目,京城附近的大小廟宇都填了香油錢,就為了保佑吳承祖考試順利。
三天之後吳承祖回來了,據說是被扶著回來的,老太太很有經驗的準備了人參老雞湯,讓人喂他喝了下去,吳承祖喝了湯,洗了澡換了衣裳,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起來。
老太太有找大夫幫他把了脈,確定沒有什麼看不出來的病症,這才有了笑臉。
“你爺爺、你叔祖、你父親、你叔叔都走過這一步,出了考場跟脫了層皮似的,你這還算好的,到底年輕,恢復的快。”老太太看吳承祖的表情跟看別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不自覺的整張臉都柔和了起來,眼神裡更是滿滿的慈愛。
“勞祖母掛心了。”
“咱們這樣的人家,都得經這一步,沒什麼掛不掛心的。”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行了,考完了就把這事兒忘了,你讀書我們也沒敢拿成親的事煩你,這回考完了你可要安心準備成親的事了。”
命運
吳怡一直到負責裁新衣的針線娘子來給她裁新衣,才意識到自己家裡要多了個大嫂了,劉氏還是那麼的溫和漂亮,就算明知道她當了外婆,在古代女人中算是半老徐娘了,吳怡仍然沒辦法把她跟婆婆之類的稱呼聯絡到一起。
劉氏就在那裡柔柔地笑著,看著針線娘子們拿來一匹又一匹的料子,微微點頭代表可以留下,微微搖頭代表把料子拿下去,看見吳怡震驚的表情不由得把笑容擴大了一些,“傻丫頭,你大哥去年就應該娶妻了,結果耽誤到現在。”
吳怡抿嘴笑了笑,是啊,剛剛滿了十四歲的三姐也已經定親了,對方據說考得不錯,吳憲看了對方回來默寫下來的卷子說中進士沒問題,也就是說三姐要準備嫁人了,實際上這一科不中三姐也得嫁,只是嫁得不會那麼風光罷了。
“不知道嫂子是什麼樣的人……”
劉氏瞪了她一眼,“你到時候自然會見到,過來挑一挑花樣子,你也是大姑娘了,應該多做幾套見客的衣裳了。”
她才不過九歲,牙還只換了一半,就是大姑娘了?古人大姑娘的標準也太飄忽了些,吳怡走了過去,看見只有繡樣可以挑,“沒有衣裳樣子嗎?”
“你挑了花樣,就讓她們按京裡最時興的樣子做,花樣年年在換,衣裳樣子總得三年五載換一回。”
“可不是,今年京里正時興宮裡穿出來的西洋掐腰的式樣,整合適姑娘們穿。”針線娘子在一旁說道。
“五姑娘還小呢,不用掐得太狠了,見客的衣裳就罷了,家常的衣服做得方面行動一些,還是個姑娘,樣子不要太輕佻。”劉氏說道。
吳怡心想劉氏這話就是畫了個大概的範圍,別的都讓針線娘子們自由發揮啊,可是這樣的顧客看著不挑,實際上是最挑的,這就跟她大學同寢的某女,每次出去吃飯都說隨便,每次出去逛街也說隨便買條褲子穿得了,可是哪樣都隨便不了。
“小婦人自是省得,已經給府裡做了十來年衣裳了,自是知道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