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告老後一直低調的劉首輔此番忽然高調的原因。
“太子是中宮嫡子,聖上親封的太子,繼承大位天經地義,卻要勞煩外祖父長途進京,為其壓陣,京中難不成比我們走時還要亂?”沉思齊說道。 “那倒沒有,太子是中宮嫡子,自從被封太子以來又從未犯錯,兼有永王之事,朝中還算太平。”劉閔文這話說的值得玩味,其實到了太子這一步,無過比有功要重要得多,他如今佔著大義之名,只要不犯錯,別人恨得牙根癢癢也沒辦法,可這也讓別的王爺暗地裡擰成了一股繩,下陷阱使絆子的手段層出不窮,只是這些都是暗招,上不得檯面,表面上看大家還是一團和氣。
“外祖諾大年紀,還要為了皇家之事操心,實在是我輩凱模。”沉思齊說道。
“祖父曾言道,先皇對他有知遇之恩,聖上與他有師徒之義,他退居了這些年,朝中人早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他這次出來,也是為了再見聖上一面,也好安心閉眼。”
劉閔文的話說得保守,劉首輔二十幾年經營,吳憲不過是他的女婿,就已經使天下文官大半歸心,他出面為身為他外孫女婿的太子壓陣,足夠嚇退一半的野心家了。
“這個時候閔文表哥還惦記著來看我們夫妻,一路上實在是辛苦了。”吳怡刻意的避開朝中之事,只敘親戚之情。
“早就該來看看,只是有幾個學生要預備今年的鄉試,未能脫身罷了。”劉閔文說道,“聽說沈家今年有一位才子,也要赴試?”
“是我的侄孫輩,才子稱不上,有些微末之技罷了。”沉思齊笑道。
“妹婿不必過謙了,我來時路過沈家宗學,進去看了看,果然與別的宗學不同,氣象不凡啊。”
“我隱居鄉里,閒來無事指點一下族中子弟學問罷了。”
“我大齊朝官辦的縣學府學雖是不錯,各地宗學私塾卻是良莠不齊,學風也有許多地方不正,我們書院因為山長嚴謹治學甚嚴也就罷了,有一些書院……”劉閔文搖了搖頭,“學童們小小年紀,未曾讀過多少聖賢書,倒頗學會了不少精緻的淘氣,若都能像是妹婿一般,從宗學私塾起無論窮富,都能認真治學,倒真的是功德一件。”
“表兄過譽了。”沉思齊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啊,只知道說話,連茶都放涼了,我讓他們重沏一壺好茶,所謂上車的餃子下車的面,我去給表兄煮碗麵。”吳怡笑道。
“有勞表妹了。”像是吳怡這樣身份的主母,親自下廚煮麵,是對像劉閔文這樣的直近親人最高的禮遇了,劉閔文自是十分的滿意。
他卻不知道吳怡比他更高興,她一直不知道怎麼把自己希望沉思齊在大齊朝普及推廣現代的小學教育,開普及教育的先河之類的觀點灌輸給沉思齊,卻沒有想到古人的見識與眼光,並不比她這個現代人差。
劉閔文在吳家整整住了七天,與沉思齊騎著馬去了沈家的宗學,也去看了周邊的私塾跟別家的宗學,劉閔文多年在書院,自是攢了大把的經驗,沉思齊聰明靈透,也是一點就通,兩個人擬了個章程,預備從沈家老家所在的孟安縣城開始,收拾整理良莠不齊的宗學私塾。
劉閔文走後,吳怡私下裡跟沉思齊提了幾條:“寒門子弟,固然有勤學上進的,可也有讀不起書或者讀書也難有出路的……”
“我們打算仿效沈家宗學,召集當地的有識之事,幾人合股每年資助,又設立激勵之金,每年大考,前五名各有獎勵……”
“你啊,還是書生氣,像是夏荷家的敦子,你讓他念書,倒比殺了他還難受,勉強識得幾個字罷了,可是擺弄木匠手藝,卻是一般的大人也及不上的,還有一些,雖有獎勵,卻因家中無勞力耕種,需料理家中,更不用說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若是隻考中秀才,身無長技,家貧無著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若是之前在京裡宅門裡長大的沉思齊,必定會用一長串的聖人教誨來駁吳怡,如今的沉思齊經歷過大起大落,也看盡了世間百態,自是知道吳怡說的都是實情。
“你如今既要從蒙童做起,開啟民智,使百姓不至於因為不識字,而受人坑騙,貧家子弟也因多識幾個字,能有更好的前程,倒不如設立初小,高小……”吳怡說的不是現代的小學六年級教育,更是民國時期從私塾向小學過渡的初小、高小制,當年這個制度起到了很好過渡做用,如今拿來也是一樣的,“初小三年,教育蒙童,學識字,學算數,就算是因家貧或者是資質平平不得再升學,學生們好歹識了千把個字,會寫會算,就算出門做個小夥計,為家裡賣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