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對著沉思齊,眼睛裡含著淚光,在她看來,除非是鐵石心腸的男子,否則沒有不會被她此刻楚楚可憐的樣子打動的。
吳怡還是不說話,就是冷著臉看著她做出柔弱可憐狀,一個站著一個跪著,一個珠環翠繞身後從人如雲,另一個更是顯得人單力薄,可是沉思齊看見的卻是吳怡微微發抖的嘴唇,跟藏在袖子裡不肯拿出來的手。
他快走了兩步摟住吳怡,“怎麼了?大舅兄真的……”
吳怡從不知道自己會這麼脆弱,會在沉思齊碰到她的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委屈、害怕、難過通通有了出口,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大哥墜海了……”
沉思齊摟著哭得渾身顫抖的吳怡,輕輕拍著她的背,“大舅兄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要那些富貴榮華做什麼,還不如平民百姓之家,至少是夫妻團圓子女俱在身邊,卻不像如今我家這樣……”
吳怡都不知道自己這麼能哭,一直從晚飯時分哭到掌燈,沉思齊就是默默的陪著她,有一搭無一搭地安慰她兩句,等吳怡終於覺得哭夠了,沉思齊遞上帕子,“我都不知道二奶奶這麼能哭。”
吳怡用帕子蓋了臉,靠在他懷裡不說話。
“大舅兄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了,明日早朝怕是彈賅歐陽家的摺子要把御案給淹了,歐陽家這次怕是躲不過了。”
“就算是歐陽家傾覆又怎麼樣?我大哥……”
“你大嫂既然說要回去尋夫,她是鎮海侯的親女兒,想必知道些內情。”
“福建地理特殊,歐陽家那怕是退守臺灣島,朝廷都奈何他們不得,更不用說這些年他們不知道屯積了多少槍炮人馬,我聽太太說當年我外祖做首輔的時候,也曾經想要收回海權,誰知道險些激怒歐陽家造反,又趕上韃子聯合著沙俄犯境,我外祖沒辦法了,這才把我二姨母嫁到了福建,這才平息了風波,如今朝廷又要剿韃子,怕是這次又是要不了了之……”這恐怕也是歐陽家敢於明目張膽的讓朝廷命官墜海的原因吧。
“韃子是疥癬之症,歐陽家才是心腹之患,當初太祖本以為歐陽家最長也活不過五十年,誰想到竟是讓他們經營了百年。”沉思齊說道,“這都是當初人人以為港口通商不過是小利,海島艱苦的緣故,待知道港口通商利大,歐陽家已經動不得了。”
吳怡卻不知道應該說是先剿韃子還是先滅歐陽家了,她是從現代穿過來的,自是知道明亡之後是大齊人稱為韃子的草原政權建立的清,理所當然的以為滿人很重要,如今仔細想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沈家的人都知道吳家出了事,也知道像是菩薩一樣的吳怡責打了丫頭,長輩們認為無所謂,那怕是吳怡把那丫頭打個半死,能出出氣也是好的,僕役們行事多了幾分的小心,生怕觸到吳怡的黴頭,吳怡強打起精神裡外支應著沉思仁的婚事,心裡卻恨不得碰上一兩個刺頭,不管不顧的修理一頓好好出出氣。
沉思仁婚禮的前三天,黃家的人抬著打好的傢俱,前來佈置屋子,肖氏只是見過了來人,說了幾句吉利話,就話事情全交給了吳怡,吳怡心情就算是再差,也得強裝笑臉的應付著。“二奶奶果然是個伶俐人,這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黃家老太太還說二奶奶年輕,頭一回辦這麼大的事,想必會有些遺漏,讓我們多擔待些,莫要給親家找麻煩,誰想到二奶奶竟是這麼周全。”黃翰林家請來鋪裝的全福太太也是沈家的遠親,跟吳怡也算是熟識。
“這全靠太太的指點。”吳怡說道,現在她對於這些來往應酬覺得說不出的累。
“聽說二奶奶生的哥兒取了小名叫保全兒?”那全福太太笑道,“應該有四個月了吧?”
“昨個兒整四個月了。”
“這日子過得快啊,來年這侯府裡怕是要更熱鬧了。”黃家跟來的親戚是沉思仁未婚妻的二嬸,也是個爽快人,雖說是黃家未發跡的時候娶的,如今在京裡住久了,比起京城裡的太太、奶奶也不差什麼。
“正是。”吳怡略點點頭。
兩個全福太太再加上一個黃家的二嬸,都看出她情緒不高,也知道吳家的事,也就沒再多說什麼話,黃家的二嬸心裡覺得吳怡冷傲,吏部尚書家的千金侯門媳婦,看不上她們黃家,想要說幾句話刺達吳怡兩句,又被全福太太扯了扯衣袖,制止了。
“大奶奶是馮家的,本來就傲,聽說二奶奶是個和善的,原也是假的,我那侄女嫁過來,可有得受了。”黃家二嬸在回程的馬車上對著全福太太不停地抱怨著。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孃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