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差了一層罷了,全套的珍珠家常首飾在陽光下閃著光暈。
在這兩個女孩子的對比之下,吳柔就顯得素淡的可憐了,頭上梳了倭墮髻的她只戴了一隻珠釵,耳上也是水滴形小珍珠耳環,除些之外身上能稱為首飾的只有手上掛著的蜜臘佛珠了,素淡灰暗的長襖,月白色的裙子,若不是吳柔正值不用打扮依舊美麗的青春年少時光,面板是近乎透明白色,五官柔美精緻的話,她這身打扮簡直能把她埋起來。
劉氏注意到了宋氏對吳柔的長時間注目,不由得笑了,“她啊,就是不愛打扮,衣服一箱子一箱子的做,又一箱子一箱子的原樣抬出來,咱們家倒像要修出了個觀音來。”
“這大齊朝禮佛的人家多了,也沒見過要把自己弄成個尼姑樣的,老七這樣真的是——”宋氏說著竟然有些哽咽了。
“唉,她就是說不定的。”劉氏說道,指了自己對面的位置請宋氏坐了,“不知道弟妹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串門子?”
“我這是有事來求大嫂了。”宋氏嘴上說著求,臉上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家相公是什麼樣的人大嫂您也是知道的,是個只管花錢不問錢從哪裡出的主兒,如今回了京聽起來風光,收入卻少了,應酬卻比往日多,四皇子再過幾日就要過壽了,卻沒有什麼像樣的壽禮……”
“二弟前日不是剛從帳上支走了兩千兩銀子嗎?”
“那是老爺子許了他在部裡的人情來往的,真不怕大嫂笑話,我昨日也曾問他銀子哪裡去了,他卻說早花光了。”
吳怡差點沒笑出來,兩千兩銀子,可不是現代的兩千塊錢,折成人民幣就算是一兩等於一百也是二十萬呢,更何況按照大齊的購買力價值遠超二十萬,幾天的功夫就花光了?他們還真的不拿公中的錢當錢啊。
“你這麼說我可就為難了,公中的現銀本就不多,二弟要得急了,我賣了幾樣常用的東西這才湊齊了銀子,這會子又說沒了……”劉氏暗地裡也是極為惱火的,這對夫妻說是發達了,卻是除了奉祿銀子,一分錢都不往公中交,就是那些奉祿銀子也是一轉眼就被他們以各種名義要了出去,全家的吃喝穿戴全是公中的,還都要上好的,就這樣還整天挑惕個不停,如今更是三天兩頭的要銀子,真拿他們夫妻當冤大頭了。
“大嫂,這是在救急啊,四皇子那邊……”
“四皇子是潛心禮佛的,聽說為人儉樸得很,壽禮送得過厚反而不美,所謂難得心頭好,我庫裡有百年前高僧手抄的金剛經一部,正打算送給四皇子呢,如今你既然來了,就以二弟的名義送吧,我們夫妻的賀禮只能另想辦法了。”
百年金剛經……宋氏來此要的可是現銀,劉氏竟然要拿隨便一部經卷打發她,宋氏心頭只覺得堵得慌,可是她本來就是以四皇子做壽的名義來討要銀錢,若是說不要,倒顯得她是來要錢的……
宋氏終究還是要臉面的,只得滿面堆笑的應了,“那就多謝大嫂了,我明兒就派人來取。”
“不用了,我明兒個派人給你送去。”劉氏說道。
宋氏暗地裡銀牙快要咬碎了,卻也只得告辭,在走之前她又多看了一眼吳柔,素衣布衫也難掩的美貌讓她心中微微一動,想起前日吳鳴回府跟自己說過的話。
宋氏對吳柔微微一笑之後,走了。
以吳柔的玲瓏心思自然看出了宋氏想要跟她再結交的心思,可是吳柔此時卻並不想理會她,她的全副心神都在曹淳身上,曹淳給她寫了首詩,曹淳送了她一部寫滿批註的詩經,曹淳特意穿著她為他做的衣衫在院門外一閃而過……曹淳……
“老七啊,你也聽了你二嬸的話了,不能再一心只想禮佛了,你也不小了,應該打扮打扮了,你身上穿的這些衣裳都收了吧。”劉氏的聲音像是從異常遙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一樣。
“女兒穿這樣的衣裳舒服。”吳柔笑了笑,她知道為什麼劉氏不喜歡她出現在她面前,更不喜歡帶她出去交際,她這樣穿戴的庶女,只會給劉氏減分,她這樣在劉氏跟前晃,只會增加劉氏對她的惡感,可是她既然已經撈不回劉氏的好感,為何不乾脆反其道而行之呢,年長日久,劉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懶得關注吳柔了,如果這次不是吳柔來請安,順便提出要上山禮佛半旬的請求,劉氏根本已經快忘了她這個人了。
“既是如此,禮佛你也不用去了,把那些經卷啊、佛像啊,先收了吧。”劉氏的話語凌勵了起來,“吳家沒有無緣無故出家的女兒,也不是庵堂。”
吳柔站了起來,向劉氏福了一福,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