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和兄弟姐妹雖然都離了吳家,她還有叔伯舅父一大家子在吳家呢,笑眉家雖然也是累世的家僕,卻不如琥珀家有勢力,更不用說像是珍珠、侍書、瑪瑙這些在主子們面前有臉面的丫環,都跟琥珀有交情了,這些人說起來是奴僕,整治一個笑眉替琥珀報仇卻也是容易的。
她若不是她兒子不爭氣,她也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如今也只盼著一直活到笑眉受了現世報的那一天。
吳承祖從外面匆匆趕回來的時候,趙嬤嬤已經走了,雖然歐陽氏說趙嬤嬤走的風風光光,仍然忍不住滿心失落。
趙嬤嬤是他的奶嬤嬤,也是給了他最全的母愛的人,吳承祖從心裡是把趙嬤嬤當成長輩看待的,雖說趙嬤嬤在琥珀身上犯了錯,吳承祖卻仍想送趙嬤嬤一程。
“我已經替大爺送給趙嬤嬤一百兩的養老銀子了,我又加送了一百兩,加上趙嬤嬤這些年的積攢,日子能過得不錯的。”歐陽氏安慰滿臉失落的吳承祖。
“嗯。”吳承祖點了點頭,他還能說什麼呢,琥珀的死,趙嬤嬤的走都是劉氏做的主,他心裡也知道劉氏做的是對的,可是感情上他還是……“我到趙嬤嬤屋裡呆會兒。”
吳承祖一個人到了趙嬤嬤的屋子裡,卻看見笑眉在打掃屋子,“你怎麼在這兒幹這活計?小丫頭們呢?”笑眉跟他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跟他情份好的除了香枝就是笑眉了。
“奴婢沒讓小丫頭們插手,想要親手替趙嬤嬤……”笑眉說著哽咽了,“香枝嫁了、琥珀死了,趙嬤嬤也走了,如今只剩下我了,好沒意思。”
吳承祖被她說得眼圈一陣發熱,不由得摟著笑眉安慰起來,“這不還有我呢嗎?”
“大爺有了大奶奶了……又怎麼好跟我們這些奴婢相提並論?”
“笑眉,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你沒了下場……”
二妞是個實誠的姑娘,就算是他們家裡窮吃不上飯,把她半吊錢聘給了彭家做童養媳,她還是感激爹孃沒有狠心到把她賣給人牙子,漂零異鄉。
彭家上上下下把她當成丫頭使喚,粗活細活男人乾的活女人乾的活全讓她一個人幹了,她也覺得彭家好,彭暮春這個男人好,不像別的鄉下人一樣整日只知道種田,而是會讀書,她就算是累到站著都能睡著,還是會每天晚上給挑燈夜讀的彭暮春衝雞蛋水喝。
彭暮春小的時候對她也不錯,一年到頭時去城裡趕集,會替她捎一根紅頭繩回來,只是自從彭暮春考中了童生,又中了秀才,就對她一天比一天冷淡了。
她整日伺侯討好著婆婆,又半夜做鞋給姨母,總算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彭暮春日後一飛沖天怕是要跑這樣的理由,讓彭老太太押著他們圓了房。
那一年彭暮春十六歲,二妞十五歲。
二妞不懂什麼祖譜不祖譜的,她以為自己是彭家的媳婦,跟彭暮春圓了房,就算日後彭暮春考上了狀元,她也會是正房太太,像是城裡酒坊家的老闆娘一樣穿金戴銀風風光光的。
就算是圓了房她也是彭家的兒媳中最忙的一個,每日要做的活不比原來少多少,可是她有了身份,覺得幹活也有勁兒多了。
她盼著自己有孕,生了孩子在彭家站住腳,可是月事照樣月月都來,婆婆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彭暮春的臉上卻有著一絲得意。
彭暮春中了舉,那天來了好多的人,有縣令大人,有村裡的孟大官人,還有一些跟彭暮春一樣的舉子、秀才們,他們都穿著綾羅綢緞,趾高氣揚的,她羞澀的替這些人倒茶、倒酒,卻被婆婆派二嫂支走。
她偷偷的溜到牆根下聽這些人說話,聽到的內容卻嚇壞了她,只聽裡面有一個人問——剛才那個穿藍布衣衫的可是弟妹?
她羞澀的等著彭暮春的回答,可是彭暮春的回答卻是:“家裡買的通房丫頭罷了。”
通房是什麼她不懂,丫頭是什麼她卻是懂的,她不明白的是她明明是他的媳婦,怎麼變成了通房丫頭?
“跟了你有幾年了吧?彭年弟日後是有大前程的,必然要娶高門大戶之女,不要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頭,壞了規矩才好。”另一個聲音說道。
“可不是,若是家有了庶子,哪裡還求得到好姻緣啊。”
“由家母做主我已經給她灌了百花樓秘製的絕育藥,她這些年都是無子的。”
“那就好啊,還是要嫡庶分明的好。”
二妞簡直是五雷轟頂了,原來彭暮春自始至終沒有把她當成過媳婦!而是把她當成了小老婆?百花樓那是什麼地方?村子裡有跟她一樣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