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是五姑娘跟二奶奶把姨娘送走的,姨娘都被氣暈了。”
“機關算盡太聰明啊。”
“姑娘,抄經的時辰到了。”壽嬤嬤閉著眼睛說道。
吳柔跪到了佛前,開始抄經。
抄經能讓吳柔心情平靜,想到之前沒有想周全的事,吳柔首先想到了自己,孫姨娘一系,在吳柔眼裡是倍受打擊的,王姨娘跟孫姨娘年齡相若,孫姨娘屬於清秀派,王姨娘是嫵媚派,人到中年以後兩個人的姿色雖差了一些,可是自有一股成熟的魅力,但孫姨娘卻是徹底失寵,王姨娘還是有些寵愛的,這其中不能不說有劉氏的原因。
更不用說二姑娘嫁入了豪門,吳承安小小年紀就有名師指點了,可是相比之下孫姨娘一系——兄長吳承平被打擊的只能遠避他鄉,吳雅原本是有大出息的樣子,結果現在被嫁給了草莽將軍,自己呢——除了扮居士,怕是再難有自保之道了。
吳柔咬了咬嘴唇,戴著指套的長指甲深深的扎進肉裡,她不服!她對笑裡藏刀的劉氏不服!她對假扮痴呆實則奸詐的吳怡不服!她對自己的命運不服!
嫁曹淳——某方面來講就是屈服於自己的命運——吳柔覺得自己的心開始有了裂縫,這個裂縫在流血。
吳雅的婚事雖然已經初步定了下來,但還是要走程式,一套程式走下來怎麼樣也得大半年的工夫,可是吳憲卻有了另一樁喜事,雷三爺雷世昌將軍做媒,將他手下一個戰死了的校尉剛剛十九歲的遺孀介紹給了吳憲,吳憲回家跟劉氏商量了一下,送了納妾的禮到那個校尉家,將這個遺孀納進了門。
從此以後,吳家有了一個曲姨娘——
吳怡聽說這事差點沒被嘴裡的點心給噎死,劉氏親自餵了她幾口茶這才緩過氣來,坐在她旁邊的吳玫小小年紀倒是氣定神閒的樣子,對於大驚小怪的姐姐表示鄙視。
理論上來說吳家整府的黃花大閨女都是任吳憲挑選的,更不用說身處他的位置自有將調教好的美貌女子送上了,身為妹夫的雷世昌卻弄了個寡婦進吳家,簡直是——吳怡半天沒搗過氣來,就在她覺得她對古人有所瞭解時,古人總給她驚喜或者說是驚嚇。
“有校尉是家裡的第三子,剛剛成婚不過半年就早早的去了,雖然官府有憮恤,可是能到無子的寡婦手裡多少?你姑夫體恤下屬,常送米糧照應,可瓜田李下說得上話的地方也少,那寡婦的婆家前些日子找上你姑夫,原來那寡婦的孃家收了人家的聘金,要把她嫁給山裡的獵戶,婆家卻硬是要她把嫁妝留下,說起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雖然是那婆家無理,可是終究是那校尉的爹孃兄弟,你姑姑說讓你姑夫索性把那寡婦收了做妾,可是你姑夫覺得若是如此,對兩人的名聲都有礙,就想到了你父親。”劉氏細細的給吳怡說這件事,“你父親見過那寡婦,說是長得不錯,卻也不是妖妖嬈嬈的樣子,回來問我,我就應了。”
“哦。”吳怡有些臉紅的塞了塊點心壓驚,其實寡婦再嫁為人妻妾的事就算是在風氣保守的明清兩代也不少見,她剛才確實有點大驚小怪了,兩個年輕的姨娘一個真有孕一個假有孕,吳憲最近也確實“寂寞”些,有新人進門是早晚的事,新人這麼驚悚卻有點超出吳怡的預料。
幾天後的黃道吉日,府裡簡單收拾了一下,又空出了一個院子,按照姨娘的規格鋪排了一番,劉氏又穿上了自己大紅的禮袍,吳憲只是穿了一件新做的衣裳以示隆重,一頂青色的小轎把曲姨娘抬進了門。
曲姨娘很瘦,放在現代絕對的“零號”美女,在古代也是弱柳扶風級別的美人兒,臉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因為年少守寡又嫁人為妾,總有一股淡淡的哀愁,雖然是十九歲,卻有別於同齡女子的青澀,自有一股風流的味道,這樣的女人那怕再怎麼端莊守禮都不適合呆在公公正值壯年,大伯小叔都還年輕的家庭裡守寡,也難怪在收到了吳家豐厚的納妾禮之後,婆家痛快的連人帶嫁妝全都送了出來,孃家也對於吳憲這個“姑爺”非常滿意的樣子。
不同於韓姨娘的大鳴大放,曲姨娘雖然受寵,但在這府裡卻像是一滴水滴一樣,存在感極弱,不爭不搶少言少語,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唯一顯眼的大約就是她一手極好的針線活了,進府不過兩個月,有頭有臉的主子們,都收到了她親手做的小件物品若干。
“真的是有勞曲姨娘了。”吳怡前幾日剛剛誇曲姨娘繡了寶相花的帕子精緻,沒想到今日就收到了更精緻的新繡的寶相花圖樣的帕子,她不怎麼敢跟曲姨娘太大聲說話,總覺得聲音大了會吹滅了這盞美人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