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畫一看東方齡表情詭異,忙道:“是我昨日進宮陪皇后下棋,御醫親自診斷出來的。因為昨日回來晚了,相公正在姐姐那裡,所以還沒來得及跟相公說。”
東方齡搖頭道:“那就奇了,依齡兒的判斷,二夫人並沒有喜脈的跡象。”
“你說什麼!東方齡,你胡說!信不信我要皇上殺了你!”季臨畫一聽東方齡的診詞,幾乎如五雷轟頂,頓時沒有了剛才的囂張,只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羅敷聽到這裡好生奇怪,為什麼季臨畫要說“讓皇上殺了你”,而不是“讓相公殺了你”呢?夜聽潮的家事還真凌亂得很。
夜聽潮曰:“送二夫人回房。今日起,‘聽音閣’為禁地,不經我或者吉祥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違令者,”說到這,夜聽潮微微扭頭看了眼一直站在旁邊的月如風,輕聲但清晰地說出一個字:“殺!”
月如風臉上的表情有明顯的不自然,明眼人一看便知,夜聽潮的話是說給她聽的。
十六、撫琴
夜聽潮的禁令一下,“聽音閣”果真就清淨起來。夜聽潮的兩位夫人再也沒有帶人來搗亂。如此過了三五日,羅敷已經能讓侍女攙著下床走動,她便經常去前面看伯姬的傷勢,與她閒話解悶。
“羅敷姐姐可聽說了?”伯姬讓侍女都退下了,對羅敷說道:“這府裡的二夫人死了。”
羅敷慌忙問道:“啊!為什麼?伯姬妹妹從哪裡聽來的?”
伯姬曰:“我也是聽她們這些侍女在偷偷嘀咕聽到的。聽她們說,好像二夫人與人偷情,被夜大哥當場捉姦,夜大哥就把她和那男人一併處死了。”
羅敷聽得一身冷汗。來到這大司空府也不過數日,怎麼就出了這許多的人命?夜聽潮,這又跟你有關嗎?你太可怕了。
又過了幾日,羅敷感覺自己的傷已無大礙,天天在室內坐著悶得慌。既然回不了秦府,索性在這裡呆得快活些。她把吉祥叫來,道:“姐姐幫我準備一把琴,我看那荷花就要謝了,去哪裡彈琴遊玩半日,也不枉費了它們開放了這一夏天。”
吉祥答應著離去,不一會回來覆命:“小姐,琴為您準備好了,我讓小童撐了一條小船過來,我陪小姐船上彈琴,近處欣賞那荷花豈不更真切些。”
果然是個伶俐的丫頭,羅敷謝過了她,與她一起來到荷塘,坐了小船,在船頭的香爐裡焚了香。那荷花荷葉竟都出來水面半人多高,幾人坐在小船裡,外面人竟絲毫看不出有人。此時荷花已開始三兩凋謝,羅敷想起來她還在現代時看過《紅樓夢》,其中有一回林黛玉念起李商隱的詩,“留得殘荷聽雨聲”。此時此景真是切題得很。不知何時天降甘霖,也讓她殘荷之側聽雨聲。
羅敷琴絃下一撥,《紅樓夢》裡面的《枉凝眉》便彈了來。輕啟朱口,歌聲伴琴聲悠揚地散開來: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王立平為這首詞做出的曲子,如泣如訴,蕩氣迴腸。沒彈完羅敷已經是淚流滿面。
荷葉深處,一條小船伴隨悠揚琴聲緩緩而動,船上的女子更是如夢如幻,不由得岸上人竟看痴了。他長簫在手,不由與之和鳴起來。琴聲切切,簫聲悠悠。不知就裡的人一定會把這看成一副人間美卷。只有羅敷知道,雖然他們琴簫和鳴,心的距離確是千里之遙。
一曲終了,夜聽潮問道:“彈琴之人是誰?”
一名侍女行了禮,答曰:“回公子,羅敷小姐正在荷塘裡泛舟撫琴。”
夜聽潮:“請羅敷小姐去‘望亭’。”
侍女答曰:“是。”便向那塘邊等候。看到羅敷小舟靠岸,慌忙上前行禮:“小姐,公子請您去‘望亭’。”
羅敷聽到剛才簫聲,便知是他,讓侍女前面帶路,由吉祥攙著向“望亭”而去。
夜聽潮看著來人:“吉祥,你們下去。”吉祥行了個禮邊帶著眾人退了下去。
所謂“望亭”,應該是因為此處乃大司空府園中高出而得名,自此遠眺,大司空府秀色盡收眼底。
夜聽潮示意羅敷坐下,問曰:“身體看來是好多了。”
羅敷落座,答曰:“是好多了,承蒙關心。”
夜聽潮怎會聽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