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華高興道:“那太好了。既然你親戚已經搬走,你又受了傷,那你就先暫時住在府上吧。我讓家丁幫你找尋下親人,你這段時間可以陪我聊聊天,等可以下床走動了我們還可以彈彈琴。”
羅敷微笑點頭。看來這個麗華小姐心地還不是一般的好,將自己的房間讓於自己,還收納自己。倒是自己有意隱瞞,卻顯得不磊落了。
麗華又道:“等我弟弟興兒回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他跟你一般大小,你們兩人一定投緣。”
三十一、美錯(一)
在陰府住了十幾天的樣子,每日與麗華談笑,羅敷發現自己漸漸被她的性格吸引。這個女子跟她一開始對她的印象無甚出入,端莊大方,溫柔善良,而且心胸坦蕩。羅敷心想如果自己是男子,一定會娶一個這樣的女子回家,幸福一輩子。
羅敷慢慢可以下床走動,也逐漸知道了一些陰府的情況。陰氏本姓管,先世是輔佐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管仲!傳到第七代管修,從齊國遷居楚國,被封為陰大夫,以後便以“陰”為姓名。秦漢之際,陰氏子孫在河南新野為生。
陰麗華的父親已逝,長兄陰識繼承祖業。單從陰府的情形來看,陰家也算是富庶之家。麗華母親鄧氏平日裡見了羅敷也甚是喜愛,對女兒把她留在家裡的做法也是認同。羅敷想也許是因為自己生得俊俏嬌小,還是個孩子模樣,又天真無害,不然怎麼能征服他們這一家老小?
羅敷聽陰麗華說後天是父親三年的祭日,到時候在外經營生意的哥哥陰識以及在長安求學的弟弟陰興都會回來。
果然從第二日開始羅敷就不曾見過麗華,後院的丫鬟也大都被調了出去。聽那侍女說麗華去張羅明天的祭日,以及收拾陰識、陰興他們的住處去了。
第二天,除了一個服侍羅敷吃藥起居的侍女小蓮,其他人都去張羅祭禮的事了。羅敷身子已經大好,在花園逛了會覺得沒意思就對小蓮說:“小姐的琴放在哪裡你可知道?去取來,放在院落裡,我們解悶兒。”
羅敷輕抬素手,一首《枉凝眉》扣弦而出。
在她指間流淌的不是音符,分明是一腔的心事。現在她最憂心的還不是能不能找到劉秀安身。反而是父母的安全讓她更放心不下。她甚至懷疑自己當初冒然跑來河南是不是正確的選擇。王匡已知道她家在哪裡,那也一定知道那就是秦府。他會不會因為找不到自己而對秦家不利?這件事讓她心亂如麻,她找不到一點的理由王匡不會找秦韜的麻煩。她現在唯一可以希望的就是夜聽潮不要忘記當初對自己的承諾,要保秦韜周全。可是身在邯鄲的郭氏及桃兒等人又有誰去託付?她著實是魯莽了。
羅敷沒有想到當自己手下妙音含愁的時候,院外正有人駐足,聆聽這天籟之音。
一人曰:“這後院誰在彈琴?”
另一人:“這處院子是我表妹麗華的住處。她自幼精通音律,諳於琴瑟,也曾名震新野。這琴聲如泣如訴,心緒悠遠,一定是她在思念姑父了。”
那人又問道:“只聽說她是新野第一美女,為人溫潤賢淑,竟不知她還才華過人。”
另一人道:“正是。”
那人心想道:“真是聽音更勝聞名啊。”
羅敷絕不會想到外面傾聽他琴聲之人正是她連日來一直在尋覓的劉秀與鄧晨。陰麗華母姓鄧,這鄧氏原始鄧晨的親姑母。鄧晨此次來陰府也是來祭祀姑父的,此時劉秀已然回到新野,劉元(鄧晨的妻子,劉秀的二姐)新產,不宜出門,就由劉秀陪姐夫來到了陰府。
說來劉秀與陰府也算遠親,但因為兩家差別甚大,一個是名門之後,富庶之家,另一個是落魄王孫,一介草民,所以他對這門遠親從來沒有高攀之意,也就從來沒走動過。這次如果不是陪姐夫前來,他也不會有此一行。
兩人之前在前院與鄧氏打過照面,看時候尚早,也沒看見陰氏兄,想必去別處張羅了,就來了花園走走,誰知正好遇到羅敷在麗華這裡撫琴。
羅敷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曲驚鴻讓她錯過了與劉秀的錦繡姻緣。
劉秀:“這曲子……”這句話不像是對鄧晨說的,倒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鄧晨突然道:“我們回去吧,時候也差不多了。”
劉秀步子隨著鄧晨走,心卻仍留在那琴聲深處。什麼樣的女子能彈出如此驚為天人的琴聲?想他劉秀對樂曲也算精通,竟聽不出她彈的是什麼曲子。只感覺其心亂兮,其情遠兮。
三年之祭已比不得人新亡之時悲痛,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