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是她的夫,縱使恨他入骨,也抵消不了她對他的愛。愛,恨,兩種情愫在她內心如此強烈地衝突著,誰也消滅不了誰,誰也取代不了誰。
羅敷進得“昊園”去,仍留陰識在客棧。一則可打聽訊息。漢中畢竟為赤眉政權的國都,必然有有用的資訊可以收集;二則隨時對她進行接應。
羅敷出現在月如風面前時,後者臉上滿是驚詫。細細端詳半晌才開口道:“秦羅敷,我倒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氣魄,敢自己現身。這倒是讓我對你有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羅敷冷笑,道:“你我還須這些虛禮客套嗎?說吧,你想讓我怎樣,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是否還在人世。我願意一命換一命。”
月如風面若桃李,眸子裡卻是如冰一樣的寒冷:“你的性命我什麼時候要不可以?你憑什麼跟我講條件?還記得你當初立下的重誓嗎?你一人怎抵得上那許多的性命?不要以為我放他們一馬,就代表我月如風輸給了你。”
羅敷哪裡敢認為月如風輸給了自己?雖然她戒於邯鄲是劉秀的地盤而沒有動秦家老小,也沒有殺她和夜聽潮。但她卻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男子,讓他心性大變;她偷走了自己最寶貴的兒子,還讓她背上了誕下“妖孽”的罪過。月如風,她贏得是多麼“漂亮”!
羅敷知道,眼前的月如風已經不是那個長安時只會利用小計傷害自己的月如風了,如今的她智謀突飛猛進,狠毒也比當年更勝十倍百倍。誠如她所說,羅敷確實沒有資本與她談條件,而月如風似乎對自己的到來又不動心。羅敷只好無望轉身,欲行。卻被月如風叫住:“不想要孩子了?”羅敷心下一喜,開兒還活著? “你想怎樣?!”月如風嬌笑漣漣:“我要你留在‘昊園’,每日伺候我與夫君入寢起身。哈哈哈哈……”
那笑聲聽在羅敷耳中格外刺耳。她既來,已然做好遭受千般侮辱的準備,但還是沒想到月如風不光要將自己踩在腳下,還要她親眼目睹夜聽潮與別的女人夜夜承歡!淚水蓄在眼裡,忍得羅敷幾乎要痛苦出聲。羅敷一咬牙:“好!”
月如風嬌笑轉身,臨行又道:“記得不要讓夜聽潮知道孩子的事,不然我為了不欺騙自己的夫君,只好讓它變成事實了哦。”言下之意,如果她敢向夜聽潮道出實情,她便將孩子殺掉。羅敷聽得驚心,忍得疼痛,眼淚終是脫眶而出。
羅敷被帶到“昊園”內的下人房。安排妥當,有人喚她道:“羅敷,夫人要你過去伺候晚膳。”羅敷雖已為人母,但畢竟不足二十歲的年紀,身材面容又是少女的姣好。他人並不知她身份,便以“羅敷”相稱。
羅敷隨人來到用餐之處,低眉順眼地進入大廳。人的內心幸虧是不能被人窺伺的,不然她現在心跳如鼓豈不是盡人皆知?她如何能讓人知道自己對夜聽潮仍然心存掛念?她又如何允許有自己如此的感情?
月如風甜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維:“抬起頭來。”羅敷只好慢慢將頭抬起。餐桌之上,月如風居左,花無璧在右,夜聽潮坐在正中。羅敷眼中難掩傷痛,唇角卻寫滿堅強。
三人看到羅敷的表情大不相同。月如風是自負而不屑,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花無璧是幾分愧疚,但更多的是小人得志的猥褻;夜聽潮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複雜,羅敷沒有抓住那裡面是什麼東西。
夜聽潮冷哼:“為何將這不詳之人帶到這裡?”
羅敷深記他給她的傷害,但從沒想過這種傷害在她一踏入昊園便又重新開始。夜聽潮口氣之中分明是無視與厭惡,哪裡絲毫往日的情分?“噹啷”一聲,手中一隻銀勺落地。羅敷忙俯身去撿,彎腰瞬間緊閉一下雙眼,幾顆清淚鏗鏘落到地上,震得她似乎心脈都碎了。
月如風得意道:“司徒大人的女兒果然是嬌貴,連佈菜這樣的小事都是做不了的。”羅敷忙拭去了淚水,直起身時臉上已是一臉倔強。她需要忍,除了忍她什麼也做不了。
上前將侍女托盤上的菜品端下,放到餐桌之上,卻在撤身時突然被夜聽潮抓住了手腕。羅敷驚呼,她何時起已不適應他的霸道?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是驚恐,冷漠還是仇視?是恨他的辜負,驚訝他的轉變還是無措於他的暴戾?夜聽潮,你可忍心如此對待羅敷,你可忍心!
羅敷兩汪秋水似有靈動。夜聽潮竟有一刻的失神,眼中的暴戾與嘲弄在一瞬間似乎消逝得無影無蹤。但也只是一瞬間,在他眼中她又成了那個不詳的人。“為何來漢中?!”羅敷不卑不亢:“找人。”
夜聽潮笑:“找人?找什麼人?”羅敷:“找那個深愛我的人,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