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之中邊飲酒邊下棋,定然是人生一大美事。這樣想著,對宴請之事的熱情不由退了三分,萬分期盼起今晚與顧射的對弈來。
掌櫃察言觀色,見他心不在焉,便主動推薦了幾道仙味樓出名的菜餚。
陶墨一一答應。
掌櫃又問了客人的人數與上菜的時間。
陶墨都隨口答了。
只是他的回答卻與事實相差甚大。
他原以為自己宴請旖雨,至多加一個蓬香,卻不想真進門之時,旖雨、蓬香、木春、金師爺和郝果子竟然一個不缺。
陶墨呆道:“你們……”
木春道:“說起來,我來談陽縣這麼久,還不曾來過仙味樓呢。若不是今日東家請客,怕還是要垂涎於門外,不得其門而入。”
金師爺道:“我倒是來過。不過是前幾位東家請的。”
“你們且等等。”陶墨羞得滿臉通紅,忙起身喚來掌櫃另加碗筷,又添了幾道菜。
等他回來,金師爺和木春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得興起。旖雨優雅地坐在一旁。他原本就生得漂亮,再由著身後那幅山水淡墨的映襯,更襯出瑰麗妖嬈來。
似感覺到陶墨的目光,旖雨抬起頭,衝他微微一笑。
陶墨頓覺胸口一熱,昔日舊情與回憶一同湧上心頭,雙頰不由發紅。
“少爺,先坐下吧。”郝果子不滿地瞪著旖雨一眼,一把拉著陶墨入座。
陶墨坐下後,正好對著木春。木春容貌絕不輸旖雨,只是他長得溫雅清秀,不如旖雨這般冶豔,望著他,陶墨心潮立刻平靜下來。
木春道:“我們都是陪坐,今日旖雨公子才是主客。你與東家有何話但說無妨,不必顧慮我們。”他說著,倒真的不再看旖雨與陶墨,徑自給金師爺斟茶,兩人以茶代酒地幹起來。
旖雨目光一轉,隔著郝果子,對陶墨笑道:“原想下廚做幾個拿手的小菜投桃報李,以謝收容之情,不想竟又讓你破費了。”
“哪裡哪裡。本該我盡地主之誼才是。”陶墨乾巴巴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旖雨道:“這段時日不見,你的文才大進啊。”
陶墨臉上一紅。他雖是一縣之長,但除去木春和金師爺不說,在座幾人的才學個個在他之上,這句文才大進卻是恭維。他忙道:“不敢不敢。其實這幾句客套話還是當年在群香樓裡學來的。”
旖雨掩嘴輕笑道:“若非你過目不忘,旁人哪裡有這樣的能耐。”
過目不忘?
金師爺不由看了陶墨一眼。
陶墨苦笑道:“我只是記得住,卻不明其意,也是無用。”
木春突然道:“學習之道還是要正兒八經地進書院才好。市井之地魚龍混雜,學些皮毛尚可,卻不能真做學問。”
旖雨看向木春。從一開始他便能感覺到對方在處處針對自己,這個感覺在此時此刻得到確認。
金師爺不理會這裡頭的暗潮洶湧,就著木春適才的見解頷首道:“正是此理。東家若真想平步青雲,還是讀些書的好。”他這句話倒是出自真心。目不識丁之人再才華出眾,也不過高官手下的能吏,絕不可能成為坐鎮一方的封疆大吏。只是他心裡知曉,皇上真正器重的是那些科舉出身的仕子。如陶墨這般依靠捐官當上的官員,至多平遷到個好一點的縣城,想要升官卻是難如登天。
陶墨心知他們都是為自己好,又想到顧射雖然從來沒有吟詩作對,但不問也知必是飽讀詩書之人,自己與他結交,理當通文識字才是。他想了想道:“兩位師爺言之有理。木師爺若是得閒,便為我請一位夫子吧?”
木春倒沒想到真能說動他,微微一怔之後,便笑道:“好。”
旖雨好不容易提起的話頭便在這番勸學聲中衝得一乾二淨。他也不惱,只是悠悠然地聽著他們交談,時不時衝陶墨飛去一眼。
幾番下來,陶墨有些不安,主動開口道:“你準備何時買房?”
蓬香臉色一黑。
陶墨頓時意識到這句話有趕人之嫌,忙補充道:“若是有需要,我也可幫幫忙。”
旖雨微笑道:“多虧有你,我有了暫時落腳之處,才可安心挑房。”
“是是是,的確須謹慎。”陶墨又啜了口茶。
郝果子不陰不陽道:“又不是開門做生意,難道還要挑風水好不好,桃花旺不旺不成?”
旖雨雙眸微垂,開口時聲音帶著微顫,“我只想尋一處能終老之所罷了。”
陶墨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