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我寫信向慶齡同志請教應注意些什麼事。正巧她身體不適,卻立即自擬一張單子,滿滿地寫了許多注意事項,還派秘書向我詳細解釋。從禮節、服飾、言談到生活細節都想到了。她知道少奇同志有過肩關節周圍炎,腸胃也不好,因此特別囑咐我,到熱帶地區不要貪涼,睡覺時一定要關冷氣,不要吃生冷的東西。現在想起這一切,我心裡還充滿感謝之情。
慶齡同志生活樸素,她的住所的客廳不大,乾淨、簡樸、高雅,桌上擺著盛開的鮮花。這一切,與女主人的氣質十分相稱。臥室也很簡單,只有幾件老式半舊傢俱和一架鋼琴。日常衣著雖然很整潔,卻並不輕易做新衣服,旗袍、上衣瘦了,在夾縫裡接一條,再穿。可是,每次會客,她都很注意服飾,以示對客人的尊重。
因她在北京的原住宅交通不太方便,也不大安靜,1960年,組織上給她調換了一所住所。房子剛粉刷過,有些潮溼,引起她的關節不適。正值三年困難時期,中央本有決定無論哪一級幹部都不許蓋住房,但考慮到慶齡同志的特殊情況,決定按她的需要另建一處新居。並派人帶了設計方案專程去上海徵求她的意見。少奇同志叫我給她寫了一封信,請她向有關同志儘量談出她的需求。慶齡同志很快回信謝絕道:現在國家建設時期,急需款項,不能為我另建新房子。並感謝黨中央的關照。她一向嚴於律己,直到她去世的那天,還住在這座房子裡。
慶齡同志待人誠摯、體貼,她曾經告訴我,她年輕時最喜歡讀文藝作品,也酷愛音樂。她幾次說要教我如何煮好咖啡,還輕聲地告訴我,她煮的咖啡香極了。因那幾年我常在農村工作,沒能學成。遺憾的自然不是學煮咖啡,而是使我失去了更多向她學習的機會。
50年代初期,少奇同志曾對我說:“宋副主席是位偉大的婦女,她堅持孫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不畏強壓,堅持革命,同全家都斷絕了關係。我們應該多給她一些家庭溫暖。”並又加上了一句:“她非常愛孩子。”從此,我們的孩子經常給她寫信,還把圖畫、手工寄給她看。她在北京期間還約我帶孩子去看望她。她總是把孩子拉到身邊,親切慈愛地問這問那,又親又抱。孩子們也無拘無束,給她表演節目,請她看作業、成績單,甚至學舌。有時孩子學著大人談話中的英文詞,那笨笨的發音,逗得她高興地笑出聲來,滿屋子洋溢著歡樂的氣氛。每到聖誕節、新年前夕,孩子們就自動給她製作賀年片、畫畫、寫幼稚信,她十分喜歡。來信說:“你們送我的東西,因為是你們自己製作的,都那麼有意義,有趣味,漂亮,真是好極了。”大些的孩子經常向她彙報學習和生活情況,甚至把日記寄給她。她每次覆信都很認真,充滿感情,鼓勵孩子們上進,還贈送每個孩子筆記本、糖果、小點心等禮物。給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6歲的平平寫信給她,報告了放假期間到農村參加青年開山突擊隊的感受。慶齡同志第二天就給平平寫了一封長達2000多字的信,讚揚平平做得好,並在信尾親筆簽了“宋媽媽”3個字。在慶齡同志身邊工作了40年的老保姆告訴我,直到前些天她在重病中還唸叨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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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紀念(3)
每年,慶齡同志和我們都互送一些照片或小禮物。她出訪歸來,總把一些紀念品轉送我們留存。有一次,我們去看她,少奇同志風趣地說:“你老是送給我們東西,我沒有東西回送,怎麼辦?多不禮貌!”慶齡同志笑著回答了一句:“孩子自己做的小東西,就是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我們都爽朗地笑起來。我們相聚相處,常常談笑風生,甚至頗有戲劇性。為了克服口音帶來的困難,少奇同志就讓慶齡同志說英語,我翻譯過來,少奇同志也偶爾用簡短俄語來表達。談話中上海話、湖南話、普通話相間,又加上點兒英語、俄語,很有趣味。……
回憶起來,慶齡同志給我們的關懷和鼓勵,遠比我們給她的要多得多。
1966年12月底,少奇同志和我已處於逆境。出乎意外,我們收到了慶齡同志給幾個孩子的賀年片、日記本和糖果,一切似乎與往年一樣。看到慶齡同志熟悉、剛勁的筆體,看到無比親切的“宋媽媽”3個字,我腦海裡不禁聯想起一件感人的往事:1932年,少奇同志離上海到蘇區工作。何寶珍烈士在南京雨花臺英勇就義後,少奇同志的兒子毛毛流落街頭,含辛茹苦。1935年左右,正是黨最困難的時期,有人曾以少奇同志兒子的名義,向宋慶齡女士申請救濟。慶齡同志明明知道少奇同志是著名的共產黨人、工人運動的領袖,卻不畏白色恐怖,親自批准按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