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抵禦由魔軀裡湧上來的狂潮。
徐長卿很清楚人類走火入魔的惡果,卻不知道魔會怎樣。想到蜀山道術或許能消減魔息,他試圖助重樓一臂之力,剛靠近就差點被鱗尾絆到。
他沒有摔僕在地,多虧了重樓。
重樓伸臂截住了他。
像一頭猛獸攫住了窺伺已久的獵物,重樓的神情微妙而狂亂,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徐長卿。。。你、你欠我的。。。承諾。。。哼!”徐長卿聽著重樓無意味的低喃,唇上猛地覆壓住一片火熱。
徐長卿空白了一瞬,醒覺:重樓在吻他。
有別於女媧後人,也不同於那次醉後喂水鬧出的烏龍。 魔尊的吻兇狠灼熱,連咬帶吮,把他的舌頭都吸到發麻,蠻橫地宣示著佔有。徐長卿幾乎無法呼吸,廝磨中嚐到淡淡的鐵鏽味兒,像是見了血。他本能地朝後退卻,怎奈教重樓一手扣住後腦,更加深了這個吻。
口鼻間盡是重樓的魔息。唇舌纏綿之餘盛載不了的津液沿著嘴角無力滑落,泛亮一線粼粼水光。銀絲劃過白皙膚色的樣子淫靡至極。強烈的窒息感令徐長卿生出溺水的錯覺,就在他忍受不住奮力掙動時,重樓突然一鬆手放開了他。
徐長卿深吸進一口氣,跪地嗆咳不止。還沒咳完,一大片血泊似的暗影籠罩住了他。
重樓像頭甦醒的魔獸,弓著脊樑,慢慢地欺近。沉重得近乎凝固的空氣裡,連跟著走的影子也彷彿有了生命和意識,舞爪齜牙漫了一地。魔尊化獸、血影相隨,形與影囂狂得不可一世,異口同聲呢呢喃喃著同一個名字:徐長卿。
“徐長卿。。。徐長卿。。。徐長卿!!!”
恍若魔咒的呢喃震聾發聵,撼天動地。
徐長卿愣怔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面臨著怎樣的危機。
——絕不能任由重樓魔化。。。。。。可是。。。可是!
想到制止重樓魔化的法子,心臟頓時萎縮成了一團。然而私心裡並沒有多麼不情願,斟酌俄頃,徐長卿在心裡喟嘆了一聲:重樓。。。我欠你的只怕要用一生來還了。
忽聽重樓惡狠狠咬牙低吼了一聲:“不夠!”
徐長卿冷不防讓重樓窺破了心事,脫口驚道:“讀心術!”話音未落,腳下一個踉蹌被重樓撲倒在地。蓬勃的魔息在前蜀山掌門身周焚燃起一團火熱。熾熱的魔焰傷不到徐長卿,只燒得他面色潮紅唇色妖嬈,落在正在魔化的重樓眼中,無一不是刻意的誘引、致命的誘惑。
“徐長卿!你!唔。。。”重樓伏身湊近,然而只來得及低吼半句就被人類溫潤柔和的雙唇堵住了聲息。
徐長卿勾住重樓的脖頸,深深地吻進了對方的嘴裡。
源源不斷的道家靈氣隨之湧入魔尊體內。
“你!唔。。。徐長卿!混、混賬!”重樓暴怒著呻哦著喝罵,但只喝罵了三兩聲就被縈繞在鼻端的浮蓮淡香和揉壓在唇上的溫柔安撫了暴烈,只餘柔情無限。
就連如火灼燒、翻滾似沸鼎之水的心都被無聲無息地浸潤了。
縱橫六界的美好也不過如此。
“徐長卿,你這是什麼意思?”分開之際,重樓舔了舔殘留在唇上的甘美,仍不敢置信。
“心不由己。”來自人類的回答似曾相識。彼時是拒絕,如今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意義。重樓沉思片刻,似懂非懂,隱隱意識到什麼,只擱不下面子,繃著臉冷笑一聲:“你們人類,就是麻煩!”
話雖不客氣,一顆魔心卻雀躍不已。
不等他再出言貶損,散發著靈氣的人類青年又主動湊吻過來。
☆、心跡(下)
? 人魔緊擁,玉山傾頹般倒在石臺上。徐長卿無力推拒,也無意推拒,他甚至抬起一條手臂攬住重樓的脖頸,以便把靈氣準確地渡進重樓的嘴裡。
四面八方響著地火狂笑,石臺倒影在凌空懸刺的血紅巖晶裡。巖晶中鏡影繚亂、風月無邊:絳紫道袍委地、雪白戒衣凌亂,束帶髮簪東一樣、西一件散落了一地。
一人一魔嘴壓著嘴、胸膛抵著胸膛,魔的腿絞纏著人的腿,勾頸交臂、莫分彼此。魔族獨有的灼熱體溫透過裸裎熨貼的肌膚迅速蔓延到徐長卿的全身,燒得他腦子裡成了一團糨糊。混混沌沌中僅存著一線清明:把靈氣渡給重樓,就可以阻止重樓徹底魔化。
等他察覺到劍拔弩張、熱鐵般抵在腿側的是什麼,已然遲了。
重樓的心跳搏動在他的胸膛上,一下是一下,沉猛有力。可以聽得出亂竄的魔息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