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鎮定自若的點評道:“味道不錯。”
普嘉訕訕的將溼毛巾送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心虛的沒話找話:“梅朵很崇拜你,還說要藏在院子外面,等你出門時看看你呢。”
穆世望著畫報笑了一聲:“傻女孩子。你可以請她進來坐坐。”
普嘉發現他和藹的幾乎詭異,便手足無措的推辭道:“那不好,她只是個賣餅的姑娘……好像不大合適……”
穆世搖搖頭,將畫報翻了一頁:“眾生平等,賣餅有什麼關係呢?”
也好
穆世那種淡然態度,讓普嘉覺得自己在忠於他之餘,也可以再去喜歡梅朵的。
普嘉認為自己是愛穆世的;他跟隨穆世已經許多年,想象不出離開穆世會是什麼情景。穆世曾經說過要同他一直相守,直到宗巴雪山變成大海;而他認真想過後,確定自己是願意的。
他喜歡親暱的和穆世擁抱親吻,做這些事情時他也覺得幸福。他感受到了穆世對自己的情意——綿綿不斷的,是大洋裡的暖流。
他把自己的人生全數交到穆世手中,沒人逼迫,他是心甘情願。如果穆世現在下令不許他再見梅朵,他或許會感到失望和落寞,但也就是失望和落寞了,不會再有更深層次的情緒。
可是,穆世自始至終,竟是什麼都沒有說。
當然,偶爾也會談到這方面的事情。
茶餘飯後,兩人在院內相對閒坐,穆世漫不經心的對他說:“其實這裡地勢平、氣候好,是個不錯的鎮子。等你和梅朵結婚了,我就在鎮外給你圍出一片土地來。”
普嘉聽了這句話,就感覺自己的腦子裡流淌的彷彿都是水銀,重的讓他不能抬頭:“那你呢?”
穆世把目光放向天際處那一脈起伏峰巒:“我還是要回穆家大宅的。”
普嘉緩緩的搖了頭:“那我不要結婚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穆世不看他:“那梅朵呢?”
普嘉的聲音輕了起來:“她年紀還小,總會再找到可心的男人。”
穆世不動聲色的咬住嘴唇,眼前的風景染了一層水光:“人這輩子,難得能遇上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一旦錯過,也許就再也找不到了。”
普嘉勉強笑了笑:“天大地大,怎麼會找不到呢!”
穆世屏住了呼吸。
時間在他身邊停止流動,他一動不動的保持著端坐的姿勢,靈魂輕飄飄的飛昇於空中,漠然的俯視了自己的身影。
如果時間停在這一刻,兩個人這樣一直默默的坐下去,以愛人的身份,也好。
穆世在心裡想:“也好。”
穆世開始派人去鎮外的田野上勘地。他要為普嘉開闢一處最好的莊園。
普嘉茫然的旁觀著。
忽然有一天,他告訴穆世:“我不想活了。”
穆世這些天一直像春風一樣和藹可親,聽了這話,他依然和藹可親:“為什麼?”
普嘉抬起雙手作勢要扶穆世的肩膀——抬到一半卻又落了下去。
“我們的生活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的神色裡有一種複雜的痛苦:“現在就好像……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穆世笑了:“你在說什麼傻話?”
普嘉沒有犯傻。對於穆世,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你要把我留在這裡做莊園主嗎?我……我在德堪監獄的採石場裡也沒有這麼難受過。”
穆世皺起眉頭:“別提那裡!”
普嘉似乎是不知道怎麼措辭才好了,最後他急了眼,索性實話實說:“你愛我,我怎麼可以不在你身邊?”
穆世微笑著望向普嘉,很溫和的問道:“你不在我身邊,就不愛我了?”說完他轉身便走,同時自言自語的解釋道:“我現在忙得很,你乖乖的,不要鬧。”
普嘉搖晃著跟上一步,終於沒有再追下去。
穆世很從容的走出了他的視線。
“也好。”穆世在心裡冷靜的想:“與其讓他以後對我心生厭倦,不如現在硬下心來分開;畢竟他現在記著的都是我的好處,以後回憶起來也有個想頭——是的,這樣也好。”
他近來總像是隨時要泫然欲泣般,臉上笑著,眼裡卻總有一點隱約的水色。走出院子上了汽車,他還在發痴似的告訴自己:“也好。”
入秋的時候,穆世回到了穆家大宅。
普嘉留在了小鎮上,還住在那座小樓房裡。他們曾經發下了海枯石爛的誓言,可是在分別的時候也沒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