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穆世已被自己說服,心中正是得意;哪曉得穆世忽然開口說了這樣的話:“邦妮,我很對不起你。以後見到你哥哥,要乖乖的聽話,他總是會為你好的。”
楚小姐怔了怔:“盧比……你在說什麼?”
穆世自嘲似的一笑:“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楚小姐抱著肚皮費力的站起來:“盧比,你不要亂想,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穆世把目光射向楚小姐的肚子:“沒想到我也會在世上留下自己的骨血,真希望能看到這孩子的降生啊。”
楚小姐低下頭,滿懷愛意的看著自己那大肚子:“這個調皮傢伙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前一陣子他在裡面鬧的可兇呢,還會踢我;這兩天才又老實下來了。”
穆世笑了笑:“男女都好,可惜我留不下什麼財產給他了。”
楚小姐覺得穆世的話,每一句都別有深意。
她不瞭解外部情形,所以對這些話也難以準確領會。她只以為穆世是因為戰敗而悲觀絕望——僅此而已。
鬼胎
穆世又去了堪八奇要塞。
他去的不是時候,正趕上了一場持久抵抗的最後崩潰期。
他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親眼見識了真正的兵敗如山倒——在要塞最後一道防線也被攻破之時,穆家士兵們丟下昂貴的武器四散奔逃,穆世眼看著自己的財富淪為了楚澤紹的戰利品,然後被用來繼續屠殺自己的人馬。
普嘉和澤郎初把痛心不已的穆世拉上吉普車,一溜煙的逃回穆家大宅。
堪八奇既然已經失手,那現在穆家大宅就處在了直面楚軍的境地。穆世到家之後並不大肆聲張,只命普嘉等人將倉庫保險箱內的現鈔黃金等物收拾成幾隻大皮箱,而後將其掩人耳目的盡數裝入一輛防彈汽車之內。
汽車就堂而皇之的停在樓下,並不藏頭露尾,免得讓人起疑。出走已經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情了,也許就在下一秒。車輛有限,他不可能將闔家上下一起帶走,為了穩定人心,他索性乾脆封鎖了一切訊息。
穆家大宅歷經百年的擴建,如今已成了一片頗有規模的建築群。穆世在這裡出生成長,此刻驟然要離去了,惶然之中卻也沒有許多眷戀,只是心裡空落落的,覺著自己死後沒臉去面對父親和祖父了。
他決定把楚小姐帶上。此次一走,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歸來,楚小姐的肚子裡畢竟還有他的孩子,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後代留給楚澤紹。
這天清晨,尚未睡醒的楚小姐被小南卡強行叫起;潦草洗漱過後,她披著棉袍來到了灰樓之內。
聽到穆世說要帶她前往錫金,她被大大的嚇了一跳:“什麼?這就走嗎?”
穆世看起來蒼白虛弱,因為急切和恐慌,所以那神情中帶了點刻薄的成分:“是的,馬上出發。”
楚小姐當即張口結舌:“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穆世站在一樓廳內的穿衣鏡前,將身上那件黑呢大衣的扣子從上到下嚴密繫好;隨即他後退一步坐到椅子上,伸腿讓普嘉為他換上皮靴:“三叔已經開始帶兵撤退,楚澤紹和扎爾貢現在對我兩面夾攻,也許在明天傍晚之前他們就可以在這宅子裡會合了。”
楚小姐低頭打量了自己的服飾,頓時慶幸自己從來不是個邋遢的人,雖然出來的匆忙,可是頭臉乾淨,身上也穿的厚實,總還可以出門見人的。
穆世穿好靴子後便站起身。在地上用力的跺了跺腳,他從澤郎初手中接過一頂黑呢禮帽扣在頭上:“走吧!”
小南卡護送楚小姐出了樓門坐上汽車,而穆世帶著普嘉也隨即跟上,其餘衛士則無聲無息的各自散去,步行到宅子後門外跳上幾輛吉普車,繞路去追穆世的汽車。
這天是個大晴天,穆世上車後從衣兜裡掏出墨鏡戴上,從車窗向外掃視一圈後,他對著前方做了個手勢。開車的小南卡從後視鏡內看到了,便會意的發動了汽車。
在穆家眾人的晨夢之中,穆世這位家主就這樣靜悄悄的逃命去了。
穆世的目的地的確是錫金,可從此地到錫金的路途遙遠崎嶇,所以他決定先繞山路到嘉措喇嘛的寺廟中稍事停留休整,然後再繼續前行。
寺廟是修建在一處偏僻山坡上的,從穆家大宅到那裡,至少也要一刻不停的行駛十五個小時以上。穆世等人早已做好了長途旅行的準備,楚小姐卻是毫無預知,加之上了山路後汽車內顛簸之極,她便覺著身體不適,腹中也一陣陣的疼痛起來。
她方才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