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司。不過您別過來,約翰先生已經瘋了,又砸東西又罵人,可嚇人了。”
“那好,明天上午9點,我們在保利大廈咖啡廳見面。”
“好,我等您。您的手機可以關掉了,別讓約翰找到您。”
我接受了小李的好心建議,關掉了手機。我要和白潔一起吃一頓安靜的晚飯,這頓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也許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機會陪我心愛的人吃飯了。我還要和白潔共度一個夜晚,這是我恢復自由之身的第一個夜晚,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夜晚。天大的事明天再說,人應該知道怎樣安排自己的時間。
“晚上沒事吧?”白潔問,她顯然不希望我從她身邊消失。
“沒事,我們先去吃飯,你選地方吧。”
“全聚德烤鴨,怎麼樣?”
“就是它,我早就想吃烤鴨了。”
我們去了位於宣武門的全聚德烤鴨店,滿屋飄香的烤鴨,令白潔胃口大開,她吃得比我還多。我沒有胃口,不是擔心自己即將失去自由和將要受到懲罰,而是擔心白潔的病。白潔把卷好的薄餅塞進我的嘴裡,讓我多吃一點,別老看著她。我可以勉強多吃,但不能不看她。看著她,我會暫時忘記心中的憂慮,回到我們初戀的季節。那時多麼年輕,多麼陶醉,多麼幸福,歲月無情,命運無情,生活無情。過去的日子已如滔滔黃河東去不歸,未來呢?未來消失在茫茫迷霧中,每走一步都有可能發生危險。
吃完飯,我們步出全聚德烤鴨店時,外面已是一片燈火輝煌。
“我晚點兒再回醫院行嗎?”白潔小聲問。
“幹嘛晚點兒?”
“人家想和你多呆一會兒嘛。”
“那就明天早上回去,你同意嗎?”
“真的?”白潔喜出望外,“太好了,今天晚上你要陪我到12點。”
“我一直陪你到明天早上。”
“那你家裡怎麼辦?”她指的是林姝。
“我會處理好的,”我摟住白潔的肩膀,向我的本田車走去。我現在哪裡有家,要沒有尋根公司這件事,白潔的家自然就是我的家了。“明天你就住院了,所以今天夜裡我要陪你。”
“我們先去唱歌,然後再回家好嗎?”白潔忽然提議道。
“可以。”我要滿足她的每一個願望,在我們分別前讓她的心裡充滿歡樂。我們開車來到朝陽門外的“麥樂迪”歌廳。
白潔點了一首《思念》。她拿起話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唱得不好,別笑話我。”
“只要是你的聲音,我就會陶醉的。”我說,我們是來玩兒的,又不是開音樂會,唱得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出乎我的意料,她的聲音竟是圓潤的女中音,字正腔圓,聲情並茂,無論是音準還是節奏,把握得非常到位,像是經過專業訓練:“你從哪裡來,我的朋友?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視窗。不知能做幾日停留,我們已經分別得太久太久……難道你又要匆匆離去,又把聚會當成一次分手……”
我沒有陶醉,而是心快碎了。這段歌詞寫得好像就是我現在的境況,我即將匆匆離去,而且這次分手之後還不知何時能夠相聚。假如生命能夠重來一次,我絕不會只做幾日停留,而是要永遠陪伴著白潔,在屬於我們的時光田園中聆聽她優美的歌聲。
入夜,白潔依偎在我的胸前,靜靜地沉入夢境。我無法入睡,短暫的幸福時光在一分一秒地離我而去。今夜本該是我最感輕鬆的一夜,婚姻的枷鎖卸掉了,心靈上的負罪感消失了,窗外風在吹,雲在飄,星星在閃耀,然而我卻找不到輕鬆的感覺。我決定明天和小李聊過之後就去公安局報到,主動自首要比畏罪潛逃好,量刑時會作為有利的因素。可憐的白潔,還不知得的什麼病,又要和她心愛的人長久地分別,她承受得住嗎?我當初要是拒絕曹平該多好,抽身而退,以一個自由之身和戀人共享人生的幸福,這比千百萬的財富要重要得多。小廖,廖紫蘭,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報復我,讓我不僅失去財富,失去自由,還要和我最最心愛的人無限期地分別。她怎麼能做得出來,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嘆了一口氣,把白潔驚醒了:“你還沒睡?”
“馬上睡。”
“我壓著你胳膊,你睡不著吧?”白潔說著動了動身子,她胸前的十字架碰到了我的胸口上。
我拉開床頭燈,拿起她胸前的十字架:“把它還給我吧?”
“為什麼?”
“你已經戴了快2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