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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洛魚對司機說:“先去西山。”司機不解地看了洛魚一眼。洛魚卻在司機的眼神裡讀懂了自己──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不渴求人人理解的男人。

洛魚是當著另一個男人的面神聖而莊重地完成了對一個所愛的女人的拜謁的,就像她呼喚洛魚一樣,洛魚一聲“瑤”,又一聲“瑤”地呼喚著她,就像她希望的那樣,洛魚輕輕地吻了一下她——她的墓碑,卻沒有掉下一滴淚水,眼睛也不潮溼。

洛魚重新坐上寶馬,或許它今後就是洛魚自己的寶馬,一匹好馬,載著洛魚向縣城急馳,快馬加鞭地急馳。一個男人,一個依然把洛魚當成兒子的男人,或許是把洛魚當成一顆棋子的男人,或許是怕洛魚脅迫自己的男人,洛魚的正在老去的縣長父親,他,正在急切地等著洛魚。

洛魚也在急切中。

急切中的人感覺到了肩上的責任。

一個人肩上的責任從來都不光是他一個人的責任,而是一個利益群體的責任。你或許還不知道誰是最大的受益者,你或許還不知道受益面有多寬廣,你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的利益到底有多大,你卻感覺到了肩上所承載的全部責任。

正如洛魚。自我膨脹到有些卑微的洛魚。

是的,卑微的洛魚。在茫茫人海中,洛魚究竟算得上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呀,洛魚又能在多大的範圍內證明自己的存在,像浩瀚的夜空中一顆肉眼無法看見的星。更讓人困惑的是,即便你證明了自己的存在,這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一匹上等的馬,外國的馬,寶馬,仍在賓士,它知道自己正在奔向哪裡,洛魚卻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懷疑自己是否奔錯了地方。速度太快,就會懷疑。如果從頭至尾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也是不會懷疑的,就是一頭撞死上樹樁上,也是不會懷疑的,而且會死得心安理得,快意恩仇。但是現在,洛魚又想自己現在的女人了,因此,洛魚開始懷疑了。

可是,太晚了。一支射出去的箭,離弦的箭,已無法調頭了。

洛魚用低沉的聲音叫一聲:“爸!”

那個男人,他,握住了洛魚的手,傳來了力量,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丹田裡運發出來的,無聲的,卻又震憾人的力量。

他對一個孱弱的人說話了。

洛魚在聽一個強大的人說話。

洛魚鼓足氣息,生怕被他吐出的強大力量擊碎。

覃益民說:“你到國資局任職吧!”他說:“你肩上的責任重大呀,全縣的國有資產都歸你管。”又說:“組織部不久會找你談話,還要在《丁江日報》上公示。”又說:“你根本用不著緊張,公示是一塊掩人耳目的布簾子,無法阻止一對狗扯男女在幕後胡搞。”

這些話裡都沒什麼力量。

洛魚的目光緊緊鎖住縣長父親雙眼與額心構成的三角地帶,用標準的禮儀話語說,那叫“政務區”,就是感知對方力量,同時也讓對方感知力量的神情區。

最後,覃益民將強大的力量匯聚成一句話,他說:

“你是天下最聰明的孩子!你當前最緊迫的任務就是完成丁江公司轉制,也就是以最小的代價將國有的丁江酒業劃轉到民營化的煮酒公司。順便告訴你,你將獲得煮酒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話裡包含了一切!

今天的洛魚,成了覃縣長和谷總經理手中的一顆棋子。

正因為如此,洛魚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

洛魚怕自己說出來的話將眼前這個強壯的男人吹到他身後的牆壁上去了,那裡裝裱著的大大的“廉”字一口就會將他吞掉。

洛魚自己就慘了。

迷失的路途

洛魚決定先不忙回去。

洛魚用空洞的眼神望著流動的人群,流動的車輛和流動的高樓,它們並不因為洛魚的存在而存在。

但司機除外。他問洛魚:“上哪裡去?”

洛魚被怔住了。

這是一個簡單得難於回答卻又必須馬上回答的問題。而問題的根源在於洛魚不知道應該將剛好獲悉的如此重大的訊息告訴給誰。自己的女人嗎?閃過這個念頭後洛魚就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葉玉清正睜大眼睛看著洛魚,生怕他沒有被唾沫淹死。谷傳知嗎?地上的事他已知道完了,天上的事他也差不多知道了一半,洛魚嘴裡早已準備好了一份厚禮打算送給他,而且,洛魚快憋不住了,一口唾到了一片泛黃的樹葉上。“沒教養!”這是近旁一位老者,素昧平生的老者和洛魚自己對這行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