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池塘中的竄出兩隻大白鵝,跑到村子裡,便吹響了“集結號”,伸長脖子嘎嘎地亂叫。隨後,有上萬只青蛙從草叢中伸出頭來,對準金根姬住處,唱起送歌“呱、呱、媽媽,走啦!”
“嗯……一定是俺聽錯了……這是青蛙在呱呱的叫,並不是在說:媽媽,走啦!,俺一定是搞錯了。”金根姬心裡想。
在往日裡,青蛙的叫聲是悅耳的,此時這種叫聲,確讓沙坡村的人們感到揪心。全隊長怕金根姬出現什麼意外,派幾社員在她房子不遠處,輪流守護著她。
大雨連續下了三四天。
一天上午,金根姬又從窗戶中伸出頭,看了看天空,雲層中射出幾道陽光,接下來仍是烏到密佈,而守護她的兩個年青人在門外的不遠處,披著雨衣依然站著。
“噢……你們回去吧,太陽再出了,俺也不會走了,不用為俺擔心,你們回去吧!”金根姬對站在門外的兩個小夥子說道。
金根姬向他們招手示意。兩位守護的小夥子聽到這話,眼裡確現出不相信的神情,雙方用懷疑的目光對視一下。他們的疑慮,金根姬是能看得出來。她朝他們輕聲一笑,但笑裡的表情非同尋常,既高興的笑,滿足的笑,又是讓人感到是放心的笑。
“俺知道的,好幾天了,讓你們辛苦了。回去告訴全隊長,俺好了,腦子沒壞,請大家放心吧!”金根姬又補充說道。
記得全隊長曾經向他們開會講過一兩次。她既是隊長又是在大夥的母親,說:“你們的勞模大娘是想家了,你們如果松一口氣,她說垮掉就垮掉了,不是神經便是大腦受不了。你們說說看,誰有這樣失去家鄉失去親人的經歷呢?又有誰在日本鬼子的營地做過慰安慰呢?一但想起這些痛苦的往事,你們會怎樣做……。她的這些症狀不是由於腦子過度疲勞或者心事太重造成的?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勞模大娘,我向你請教一個問題,好嗎?”一個小夥子衝金根姬說道。
“行呀!”金根姬爽快的回答道。
“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在什麼地方?”
“俺呀……今年已經是50整歲了,俺的家在中國,俺是安徽省蒙城縣安灌公社高陸大隊沙坡生產隊的社員。”
這時,另一位看守突然坐下來,他已經站了很久,上身肌肉痙攣,動彈不得。他扭動幾下脖子,想了又想。過了好大一會兒,伸出一隻手,她金根姬主舉著。他信口說道:
“勞模大娘,這是幾個數?”
“那是五個數……你們倆個進屋裡坐把,站在外面怪累的。來,喝一碗茶吧,俺剛燒好的。”
可以看出來,勞模大娘雖說出身並不高貴,但仍是舉止端莊,談吐文雅,是一位可信度極高的一個。
“不了,勞模大娘。”
於是,兩位看守扭過身去,皺起眉頭,商量著下一步的打算。一個說道:
“想想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是醫生,每個人神精錯亂的時候都會出現的,得慢慢恢復,想不到勞模大娘恢復得怎麼快。”
“你說的也不完全,有的人需要又經過一個過程,而且恢復不全,有的人突然錯亂,也突然恢復。”
“不管勞模大娘是真恢復,還是假恢復,咱們得向全隊長彙報一下,你在這裡守著,我去向全隊彙報……全隊長讓咱們撤,咱們就撤。”
未了,一位看護用懷疑的目光望著金根姬,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金根姬看不到看護她的人。她回到房內慢慢地關上房門。
第二百六十三章、心事壓心(一)
“也許在俺心中有一位朝鮮姊妹。……她就是一位是日軍的慰安婦,後來是一位新四軍戰士,也叫金根姬。也許……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俺這個在舊社會沒有死掉的金根姬……沒有理由不去看她一次,趁俺還能走動的時候……必須到渦北公社去一趟,不然俺的心裡總是不踏時。”金根姬說道。
無論是朝鮮族的習慣,還是應當地人的風俗。象這類事情,社會既已作出,就應當正視。哪會讓逝者安息,生者更堅強。
“那件事情都過了十四五年了吧,”全大玉隊長說。“也好,她是既是新四軍戰士,也算是無名英雄……說起來她怪可憐的……等幾天隊裡的馬車進城拉水缸,你們就和咱隊裡的馬車一塊去吧!”
“我想明天就想走呢。”金根姬說道。
“勞模嫂子豐在等幾天吧……哎呀!你真是個勞模……你還能搞清楚是什麼地點嗎?現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