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安城較遠,正在城池北方,距離淮陰縣卻是很近,距離名將關天培故鄉山陽縣也是不遠,如此在一府兩縣正中,用來防禦是不妥當,不過用來徵兵訓練卻極是方便,張家財雄勢大,也選了大片鹽灘地平整了,建起一大片兵營,只等他這個淮安團練回來,就能著手招兵買馬。
這時候天下各處都在辦團練,張華軒雖然身份怪了一點,不過卻把自己打扮成忠君愛國,保衛家族的急先鋒,連自己家人都不疑他有異志,更不要說別人了。所以這團練一事甚是便當,兩月功夫,憑著張家的力量與幾個府縣的支援,已經把架子搭了起來。
第一卷 嶄露頭角(12)
可惜眼下已經近了年底,張華軒剛回來第二天就已經是祭灶,闔府上下喜氣洋洋,一萬響的鞭炮放了小半天,然後包糖餅祭灶君,接著才全家開飯。
張華軒回來幾個月,除了立志強國的心思不改,有時候倒覺得古人的生活節奏不快,如張府這樣的富貴之家又讓他過的很舒服,這古人的生活,倒也未必比後人差到哪兒去了。
現下距離過年還有不少天,不但是張府,整個淮安城已經是年味十足,讓張華軒老夫子一樣的感慨可又足了幾分。
祭灶過後,張華軒趁著這幾天的空檔,趕緊到了張府所建的兵營附近巡視一圈,要得是過了年,連線得有不少天拜親訪友,張華軒在後世現代都不免於此,更甭提這會兒了。
建兵營的地界名叫徐溜,是一個普通的鄉下鎮子,一條長街用青石板鋪了,兩邊是低矮的一排青磚平房,兩邊房簷都用的飛簷,砌成各式花型,因為地方小,倒顯的乾淨樸素一些,可惜除了這一條鎮街外,別處的民居多是用夯土搭的牆,茅草蓋的頂,豬圈在前廁所在後,離的稍近一些,便是一股汙穢氣息撲鼻而來。
張華軒這幾月來都居住在張府的華居大宅之內,往來的家庭多半也是高官貴族之家,在淮安和南京揚州等地,走街竄巷子的也沒見過這麼邋遢與骯髒的地界,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深刻明白,教科書上所說的農民受到的壓迫與折磨,在清末這個時代,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不過這鎮子附近這麼凋敝,張府派出的管事所建的團練兵營卻很軒敞乾淨,一排排的磚房建的高大寬敞,用木板搭起來的圍柵還散發著木頭的清香,兵營內還有一個百來多畝地大的大校場與靶場,總體來說,容納萬人以上綽綽有餘絕無問題。
總責兵營修建事宜的當然是張家派出來的人,府裡的管事與外頭的朝奉夫子們早被張華軒從容收拾了,再也不敢出頭搗亂,這會子看到張華軒遠遠過來了,十幾個本族裡的遠房堂叔堂兄弟早就迎上前來,再之後又是一幫子賬房先生,再往後便是一些師爺、清客、跑腿頭目之類的人物,這些人卻不敢離的太近,張大少爺的精明幹練早就傳遍張家裡外上下,貶斥革退犯事的賬房與朝奉時毫不留情,革退之餘,還且得讓人把窟窿補上,賬目抹平,要是不然就送交官府窮治,這樣一來,這些個賬房與朝奉們看到張華軒時小腿肚子直轉筋,哪裡還敢湊上前來。
倒是張華軒的這些親族叔輩與堂兄弟們對他絲毫不懼,遠遠笑嘻嘻迎了上來,華軒、大哥小弟的亂叫一通。
張華軒倒是並不怎麼排斥親族入軍,在這個年代,什麼人都沒有宗族裡的人更容易結成一個利益共同體。
因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就好比某人做了官,可能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需要從祖父那一輩,藉助整個宗族的幫助,幾代人的努力,在某一輩終於成功做成了官,這個官當上了,就意味著還債的開始,就對整個家族揹負起了責任。
所以在這個時代,當官的人能做到六親不認,除了需要強烈的社會責任感與真心的相信儒家的經典教條之外,還得是一個白眼狼。
只是這會子看著這一幫子親戚,有的很熟悉,知道人品還不錯,還算是踏實肯幹,有的卻滿臉浮華,並不值得信任。大多數人,卻都是逢年過節時見過一兩面,根本不瞭解人品如何與能力高低,就憑著一筆寫不開兩個張家,這團練營頭剛立的時候,就得讓他們參與進來,掌握一定的權力。
想到這裡,又看到幾個人滿臉愚昧無敵的蠢像,張華軒不禁有些鬱悶。
更讓他鬱悶的就是張華築居然也在,看到他來了也不上前迎接,而是遠遠躲開,向著一群農民指手劃腳的,不知道在說些啥。
張華軒想想曾國藩與李鴻章,他知道這兩貨在剛起兵時,也全是靠的宗族裡的兄弟與師友舊交,這才勉強成軍。
他張華軒出身的是富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