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部分

他輕輕笑,慢慢靠近我,伏在我耳邊低聲說,“我想親親你。”

我抬起頭,撞到他的視線,他的眼睛彷彿要一直看進我心裡。

最好的記憶到此為止。

在以後全部不堪回首,恨不得能夠消除記憶。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以前讀書時的一個女生。

她是開朗活潑的女孩子,坐在我旁邊,笑臉如燦爛陽光,每日都晴天。人人見她都忍不住讚歎,多麼無憂無慮的女孩。

我見過她哭。

有一日放學後與同班男生踢足球,很晚才回到教室,所有人都走光,只有她坐在位子上,並未看見站在門口的我。

我聽見她輕聲念一首古詩,未唸完,眼淚忽然從眼眶裡滾落,她終於掩住臉伏在桌上慟哭起來。

我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呆呆站一會兒,悄悄退出去,替她掩上門。

同伴其他男生陸續回來,我擋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去。

“裴即玉,你幹什麼,快讓開呀!”男生們鬧起來。

我只漲紅臉,不說話也不讓開。

那時正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已經知道保護女生。我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她獨自哭泣。

最後還是那女生自己拉開門走出來,她眼角淚痕猶在,輕聲對我說,“謝謝。”

因這件事,學校很是風傳了一陣我與她的緋聞。

這麼多年過去,那女生的姓名音容俱已模糊,唯獨當日她唸的那首詩印在腦子裡。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我終於能夠理解當年那女生伏桌痛哭到失聲的心情。

畫虎

下午去了一家理髮店。

理髮師年紀不大,偏偏下巴上留著一撮小鬍子,顯得不倫不類的。

他問我,“先生想要剪什麼樣的髮型,要燙還是要染,我們店的價錢最公道,一分錢一分貨。我的手藝也是很不錯的,許多客人理過一次,以後回來還是找我……”

我即使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我要把頭髮剃光。”

“剃光?”理髮師一時愣住,手都不動,“一根頭髮都不要?”

我點頭,重複,“一根不要。”

他訕訕笑,“這位客人真是與眾不同,其實光頭也是今年的流行趨勢,上季米蘭時裝展上也有模特頂光頭走T臺……”

“我只是要到少林寺拜師出家,希望方丈到時看到我的誠意。”我衝他眨眨眼。

理髮師終於閉緊他的嘴巴,飛快幫我剃好頭髮。

走到前臺交錢,一路吸引眾人目光。

一出門就與凜冽寒風狹路相逢,整顆腦袋曝露風中,好似被人掀開腦殼向其中倒冰水。

不得已,路過百貨大樓時進去買了一頂毛線帽戴在頭上。

趕在傍晚之前回到醫院,先去見孟斯齊。

脫下帽子向他展示自己最新發型,開玩笑,“以後你可省下鏡子,自我腦袋上即可得到清晰倒影。”

孟斯齊駭笑,“即玉,你這是做什麼,怎麼把頭髮全都剃掉?”

“反正不久頭髮都要掉光,與其看著它們一縷一縷的卡在梳子裡,不如現在來一個痛快,凌遲才是最可怕。”

我的治療安排在明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

孟斯齊正在看x光片,聽這話,啼笑皆非的說,“結束治療之後頭髮仍會長出來,甚至比之前更加濃密黑亮,你可放下一百個心。”

自然是要長出來的,不然叫病人痊癒之後永成不毛之地,從上到下拔不出一根毛,那怎麼成?簡直是要愛美女生去死。

“掉光的頭髮可以長回來,那麼如果一個人心死呢,心可以再出一顆嗎?”我忽然問。

孟斯齊即刻察覺不對,他放下手中片子,問我,“你今天有見過誰?”

我默然不語。

我害怕在他面前暴露我的難堪。

見我不答,孟斯齊嘆口氣,他說,“心不會再長出一顆,因為沒有誰的心會死。只要你仍活在這世上一刻,心就不會死。”

他透過鏡片靜靜看我,“有時候你以為心已成灰,但它只是受傷,而時間會讓傷口痊癒。你的心沒有死,它仍在你胸口鮮活跳動,強健而有力。”

我摸摸胸口,是,仍有力的跳動,尚不到說死的時候。

我低頭看他放在桌上的x光片,陰森森一片,找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