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箋紙,用手輕輕的一一彈過。
寂靜的室內響起紙張單調的摩挲聲,急不得,半點也急不得,他越鎮定,她就越不能鎮定,要一步一步慢慢地來,拜他們所賜,他是越來越有耐心了。
“京城的王公貴族們用的都是這濤雲軒制的紙,其中又以這冷金箋用得最多。可偏她花樣奇多,”他眼露柔情,“整天喜歡些小女孩的東西,無意間讓她知道了有種香草叫香雪球,哦,我帶她去過香雪海住,就非要拖了我去那濤雲軒,讓薛師傅將這香雪球制入那冷金箋中,素心,你聞聞,”他隨手遞給她一張,“幸虧它味很淡,我也就隨她胡鬧去了,不然一大男人用有香氣的紙成什麼體統。”他語雖怪責,卻透著濃濃的寵溺。
她那雙鎮定如水的眼睛終於慌亂起來,猶如動物落人了陷阱般焦躁與不安,皆落在他眼底,他知道她內心深處的狂傲,她的嫉妒之心,絕對比常人來得強烈,她永遠不能忍受任何一個人,有任何地方強過她。
他起身走了過來,將她緊握的拳頭一點點扳開,將攥成一束的冷金箋抽了出來,輕言道:“可別捏壞了,這可是整個京城獨此才有的冷金箋。”
室內的光線彷彿驟然暗了下去,素心的視線中,只餘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眸,漆黑如墨,深邃如潭。
她欲抓著他的手,他厭惡的避了開去,她憤怒了。嫉妒與懷恨永遠是世上最最強烈的情感,尤其在女子心中。
“我有什麼錯?天地雖大,可你們能走到哪去?又如何能心安過一輩子?我如果真的心狠,有心害她,為何要苦苦佈局保她性命,我只需坐等德妃娘娘下手便是。”她亦殘忍的挑開一切人的真面,她知道胤礽必定會將一切挑明在皇上面前,她曾細細揣看過那章印,發現了那一點的不同,蓋時她仔細動了手腳,故意偽了絲細微破綻,等的便是皇上真做假時,好以為這章是別人家仿了來陷害四阿哥,她步步為他著想,只除了要他捨去她。
“你心慈放她一條生路?你會有慈悲嗎?你這一生只知進取,若定了心意,絕不會甘心坐這苦苦等待那不確定的事,你怕等不及德妃娘娘動手,我就帶她走了。你做事還喜歡留有後手,你怕萬一有事發一日,局面難以收拾。又怕我萬一真鐵了心,就此一蹶不振,毀了你的美夢,這些理由自然都需要留著她,讓你可進可退。素心啊素心,無論怎麼高估你還都不為過呢。”
他將那冷金箋放置她鼻前,“可你為什麼不真的聞一聞呢?”
冷金箋離得她那般的近,縱然是再淡的香氣也該聞到,無味,再用力的嗅也是無味。原來從他將自己關在書齋中開始,便是一個圈套,等著她一步步的踏入,他故意用那樣的語調說起她,讓她嫉妒的忘了警覺,她忽地笑了,“你利用的不過是我的心。”
“是啊,不然能拿你們如何?所有的痕跡都讓你們抹乾淨了,亦連皇上都讓你們騙了過去。”
她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陰鷙而犀利,到這時,她的心倒靜下來了,只是用她一貫淡然卻無畏的眼神望著他。
“你都不怕嗎?”他有絲好奇。
“怕?你不會殺了我,那樣太容易了,”她知道他不會那樣輕易地放過她,“我亦不會去尋死,我要眼睜睜的看著以後的一切。再說,我並不能算輸,你終究是回到了原來的路上。”她凝視著他,他修身而立,他的臉,線條驕傲,神情說不出的冷漠清峭,她實在是喜歡如現在這般自負睿智無情的他。
“她就那麼好,讓你們這樣不能放手,難道這天下就沒人能比得上她?”她心有不甘,她的命結從來都是他。
他看著她狼一般不服輸的眼神,倘若是個男子,倒也能成個梟雄。“這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她連脂粉都搽不好,穿上花盆底鞋還會摔跤,”他的聲音漸漸柔和起來,“一點都沒名門閨秀的風範,笑不露齒,語莫掀唇,她根本做不到。脾氣又臭又扭,明明說不過人家也不肯低頭。與她無關的事,總要攬到自己身上,幫著人家辯爭是非對錯,傻傻的,不知道這世上哪有這許多公平可講。她用食不斯文,胃口大的也不怕嚇著人。又天真的象個孩子,居然喜歡淋雨,踩了泥塘摔一交,還樂乎乎的笑。可是,她做人心太軟,吃了虧也不長教訓,遇人相求,從不懂得拒絕。碰到看不慣的事,個子小小還忍不住要跳出來打抱不平。人家難過,她會象是自己遭了罪般不舒服,千方百計地想法去勸慰。。。。。。”
素心聽得呆住了,這些也能算是理由?
“可她最大的好,就是她為人處事,一顰一笑都真誠透明,不虛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