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了去。”蝶衣沙沙道,那日登上馬車匆匆回頭一瞥,燃燒時的烈烈巨響及刀劍砍入人骨的凌厲聲響彷彿仍在耳畔,又彷彿都已是極遙遠的過去了。她踩過那片焦土往深走去,艾薇遲疑跟上,兩人一路走去終停於一黑黑洞口,探首相望,昔日森冷的鐵柵欄敞開,底下似仍有泛著幽冷的白光上湧,寒氣逼人。
“夫人,您要的答案就在下面。”
艾薇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徐徐舒出,轉身將懷中骨溜溜轉著眼珠,不知人間憂苦的忻圓交於蝶衣,“你帶著她,我一人下去。”
艾薇拾級而下,耳邊只聽得鐵柵欄吱吱做響,腳底虛浮浮的,待下到底立定身子,緩神適應了下面的黑暗,她眼角斜處,微微光影,似見角牆上寫有字跡,湊近前去,果然歪歪扭扭的刻著行字……‘一定要幸福’。艾薇伸出手去,指尖顫抖著撫上牆頭,那字顯然為指甲用力刻下,早先流淌而下的血跡已幹凅成暗赭一團。
她心中一顫,跌坐地上,曾以為永遠不願再想起的陰暗記憶,卻又在此刻突然湧入。那個黑暗悶熱的地牢,他猙獰的面容,那陷於無邊黑暗絕望地蜷縮成一團的自己,她曾那麼清醒的望著瀕死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艾薇面色慘然的步出地牢,一思及此行目的,雙眸不由追問蝶衣。
“夫人,貝勒爺他囚禁您是不得已的,因為在世人眼中,您早就是個已死的人了。”蝶衣面色黯然,鼓足勇氣道。
艾薇腦子“嗡”地一聲響,嘴唇微顫,“是那容貌與我相似的霓兒替了我?那牆上的字也是她刻的?”這一路來蝶衣與她說了許多胤禵的事,最多的便是有著和她驚人相似容顏的霓兒,那時她就隱隱猜到了答案。
“是,她要您給爺幸福。”她努力壓抑著,齧咬住菱唇,許久才道:“德妃娘娘惱您讓他們兄弟生了間隙,動了殺意。爺正欲想法護您周全時,偏生廢太子那時又因恨四爺壞了他的事,綁了您去,爺得了訊息後,知道二阿哥是個暴戾無常又睚眥必報之人,此事有其一必還有二,總要想個萬全之策以了後患,霓兒為了爺自願替您,演了出狸貓換太子。可那會二阿哥還未廢,爺雖有私心,可也是怕仍有後患才強囚了您。”
艾薇聽得心一糾結,原來胤禵強行囚禁她,除了是愛,也是絕望,更是無奈。在那地牢中她明白了其實一個人孤零零地生存於世,要放棄掙扎很容易,絕望它無處不在,她告訴自己如還能出去,她要活著,縱然心再痛,她也要努力的活著。她到這時才知道原來她的生機是葬送了另一個活生生的人去換回的。
艾薇衣袖下的蒼白雙手死死攥緊,又緩緩鬆開,他對霓兒那般殘忍,可她是這世上唯一沒有資格譴責他的人。歷經過生死,她後怕了,人終究是自私的。如果說他手上沾滿了鮮血罪孽,那便該由他們倆人來共同承擔。
時值正午,烈日當空,天空蔚藍澄淨,如淚水流盡的眼,冷酷得透亮。艾薇似被強光耀盲了雙眼,闔眼靜靜想了會,再睜開時,已定了主意,轉身向前走去。
荼靡花開,爭春不晚
回說這十四貝勒府院闊井深,東面為府內家眷居所,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一條大甬路四通八達,軒昂壯麗。
胤禵的表情倏然一變,猛地抬起頭來,從眼前一張張臉孔瞧過去,眼底有簇烈火灼燒。一室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人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停了下來,噤聲不語。她們太久沒有見過貝勒爺的怒容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十四福晉心慌亂跳,難得今日那女人去廟裡燒香還願,爺一直待在自個屋裡,烏雲其其格、伊爾根、吳氏她們聞訊都趕了過來,偏巧就有人帶頭嘀咕起那個女人的事來,說她原先根本就沒有懷孕,騙了爺進了府才弄假成真的,太有心機。她想趁著人多,說不定就能齊齊勸了爺回心轉意,便也說開了,這會她心雖怯了,可眾目睽睽之下,“爺,那女人留著……”
突地“哐當”一聲巨響,胤禵一腳將福晉的椅子踹翻了過去!他踹得那麼猛,毫不留情,福晉連人帶椅的向後倒了下去,等她驚恐地叫出來時,整個人都已經跌趴在了地上。
一時間,驚呼四起,滿室震驚,人人俱都像被潑了滾油般,攥緊衣襟,跳了起來,等再望向十四阿哥,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孔呈現出令人不寒而粟的陰鷙,望之生畏,她們的驚呼聲又都象被掐斷在了喉嚨口。
胤禵臉色鐵青,突地袖袍揚起,拔下壁上懸劍,劈向那尊青白瓷觀音坐像龕,‘哐噹’巨響,碎沫飛濺,驚得眾人心頭一顫。他聲如刀劍般寒絕道:“她是青樓女子也好,她太有心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