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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凌晨四點,王建平從隧道工地回到八連駐地已是精疲力竭。團部晚上七點就通知,送王麗萍的車出發了,但直到現在,也沒有見到王麗萍。王建平泡著腳,擔心送王麗萍的車是不是被路上的塌方堵住了。忽然,有兩道強烈的光射了過來,把不大的窗戶照得雪亮,通訊員黎兵跑著衝出屋。果然,送王麗萍的車到了。

“來你們這地方的路太難走了,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一進來,王麗萍就衝著王建平說。“司機還真行,一路上不斷說快到了,生怕我著急似的。”“168團的兵都是些老實人。比如今天送你的司機,都三十八歲了,還像新兵一樣。團裡幾個領導都喜歡他的車。他在路上不斷地說快到了,一來怕你急,二來也是提醒自己開車安全第一。”“你這洗腳水倒在哪裡?”“你把臉盆給我吧。”黎兵敲門兒。小傢伙提進來兩壺水,又拿來兩塊兒白毛巾。“首長,快五點了,你們休息吧。”“你的臉色怎麼成這個樣子了?”黎兵走後,王麗萍望著王建平。“兩年不見,你老了十歲!建平,最近兩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咱們回家吧。”“哭什麼呀!小心連隊兵們聽見。怎麼過的,同大家一道過的唄。會戰天山,有好幾萬部隊哩。”“還有你這手,連個指甲蓋兒也沒有一塊兒整的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呀?”“哎,這不是高山反應嗎!說實話,在這個地方工作,自然環境是對人的身體有傷害的。但你想了沒有,比我們小十幾歲的兵,他們正處於身體發育期,本來是氣色著天大的希望來軍營的,結果來到了這個只有野狼呆的地方,身體受傷害,心理也受考驗。說實在的,有些兵落下的身體和心靈的傷害會伴隨著他們一輩子啊!麗萍,我是最早悟出這個道理的人。因此,我對團長說,抓部隊的穩定先要抓幹部隊伍;抓幹部的穩定要抓各級班子一把手的穩定;抓一把手的穩定要手心往連隊想,勁兒往基礎使。一定要讓全體官兵明白,塌方、雪崩可以摧毀機械,可以摧毀工程,可以給我們帶來犧牲,但我們168團的精神不會垮,168團的軍魂不會散。”“王建平,你的口才真是有進步了。”“建平,你那些大道理留給你的兵們聽吧,我這次來,只是親眼看看你。”

玉希莫勒蓋又颳起了風,這風大大的,巴不得把房頂吹到天上去。“建平,這是個什麼聲音啊?這麼怪怪的,好嚇人。”“別怕,那是狼呼喚同伴兒的聲音。說不定是一群狼遇見了幾隻野豬,頭狼在佈置戰術哩。”“你這個王建平,連狼的聲音都能辨別,就是不知道老婆想什麼。”“麗萍,請原諒,幾年過去了,我的病還沒好。”“你也太把我看得低了。夫妻之間難道僅有那種事嗎。你別急,來之前,我打聽了,像你這種病,只要看對了一個好中醫,就能好。我這次來,就是接你回去好好治治病。等病好了,我給你生個孩子,你即使在你的部隊三五年不回家,我也不來找你。”“王麗萍,我這病是當連長時得的。治癒的希望不大,這一點,我心裡比你清楚。”“說實話,你那麼好,又漂亮,還有文化,我怎麼不想呢?有時真想啊!”“想?為何兩年都不回家呢!心裡還是不想。要是真想,你恐怕早就回家了,回去看我了。來之前,我去看你媽的。她身體還不錯。她讓我一定來部隊看看,看看是不是你犯錯誤了,好幾年也不回家。要我轉告你‘媽想你,想看你精精神神的樣子’這是媽給你做的,我還沒這技術。”王建拿過鞋,從外看到裡。他突然發現鞋裡有紅布包,解開包,裡面裝著個兒一般大的紅棗。他笑了。媽知道他喜歡吃棗,還是當媽的記掛著兒子呀。

“媽真的行嗎?她年輕時就老鬧頭疼,近幾年不知咋樣?”“我是常回去看她的。頭疼的病還是老樣子,有時頭疼病犯了,就在家裡躺著,說是睡一天半天的就沒事兒了。”王建平聽,嘆了口氣。“再回來探親,一定帶她去查查病根兒。年齡漸漸老了,老這樣那怎麼行。”“哎——王建平,你今年三十三歲了吧!當了十三年兵了吧。你剛才吃了媽帶來的棗子了吧。”“你盡問這些小學生的問題,我看還是睡吧。”室內誰也沒再吱聲,燈被拉滅了。王麗萍脫掉披著的棉衣說:“你也太怎麼了。你王建平不為自己想,也得為我想想;不為我想,也得為你媽想想;不為你媽想想,也得為你們王家想想。你媽二十八守寡,四十八歲時把是獨子的你送到部隊。我倆結婚五年,你才回家兩次,兩次呆的時間滿打滿算只有五十七天,跟媽在一塊兒呆的時間僅僅十七天,這就是你這個168團年輕的參謀長的私人生活。王建平,你也不想想,你媽在親手做的鞋裡塞滿了紅棗,是想讓你早點兒給他生個孫子啊!”王麗萍哭了。她把因為缺乏暴曬而異常溼硬的枕頭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