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還是站著。這個站在面前的高個子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呢?桂花把頭抬起來,夜色很沉很冷,不一會兒,她就覺得腳凍得有些難受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們八連沒有女同志來,或者說很少有女同志來,尤其是與連隊沒有親屬關係的在連隊過夜的女同志更是沒有。所以在今晚的排崗中,特意安排對你住的帳篷加強警戒。”“唉。我與八連應該是有關係的。你們的排長張作富我認識。”李望清立即意識到這個桂花可能是張作富的親戚或是女朋友之類。但今天連長安排給他任務時,只說了有個兵團來的叫桂花的女同志,並沒有說與張作富有什麼關係啊,再說,張作富的後事,薛文副團長在親自抓,沒聽說有張作富的親戚朋友來。
“你找張作富有事嗎?”“他是我物件。”李望清有些吃驚。沒聽說過張作富有過物件的事兒呀!從眼前這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和舉止看,她說的應該是真話。她申明是張作富的物件,而且說得理直氣壯,說明同張作富交往一段兒了,如果這個推理成立,那張作富在當班長或在連部當保管員時,就同這個叫桂花的有來往了。“張作富同志犧牲了。桂花同志,你同張作富同志談戀愛的事兒千萬莫說,說了對張作富影響非常不好。”桂花聽了李望清的話,一時不敢相信,她突然對李望清說:“張作富去北京學習了!怎麼就犧牲了呢?”“我是二排長李望清。張作富同志是犧牲了,已經好多天了。是在查線途中犧牲的。張作富同志是優秀的,也是英勇的,他當班長,總是第一個起床,還幫新兵拆洗被子。從一個勤務兵幹到排長,付出的艱辛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我想到張作富犧牲的地兒看看。”“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到他。他犧牲的地兒只有一個大概的位置。那個大概的位置滿是冰雪,去那兒非常困難。”“再困難,我也要去看看,我現在就去找餘連長。”“桂花同志,你莫急。關於看的問題,咱們再商量辦法。你同張作富同志談戀愛的事兒不能再跟任何人講了,真的影響不好。”“同張作富同志的交往是我先提出來的。他曾經不止一次講這是違犯部隊紀律的事兒。我就告訴他,我不管這些,只希望他退伍後到我們團場工作。為此,我的父親還去找了在團場當書記的老鄉。書記答應很乾脆,願意接收張作富。其實,願意同他交往也是聽他的親戚介紹你們部隊,介紹他的表現,從有好印象開始的。真的,我從小就嚮往部隊,熱愛軍人,做夢也想當個女軍人,長到高中畢業,也沒這個機會。當我從張作富的來往中知道部隊的奉獻犧牲,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中表現出的堅強意志,我就想,張作富這麼些年受苦了,也一定養成了優秀的品德,自己一定要嫁他。”“桂花同志,為了張作富,希望你答應我不再跟任何人談起同他戀愛的事。”桂花點點頭。
天亮後,李望清去找餘喜財。餘喜財並沒有責怪他。“這樣吧,你坐值班的車帶桂花同志去張作富和寅大犧牲的地兒看看,再送她下山,一個女孩子遇到這事兒,難承受啊!”“連長,為了張作富,為了連隊,從今天開始,有人問起桂花,你就她是我認識的老鄉吧。”“一排長,你是好樣的,張作富泉下有知,一定欣慰。難為你了。”李望清把桂花領到餘喜財那兒。桂花只說了聲“謝謝”。並表示想再在八連呆一天,餘喜財看著流淚的桂花說:“好吧。”
到了黎兵獲救的地方,車停了,李望清指了指披著冰雪的群山,輕輕說:“桂花同志,張作富和寅大大概就犧牲在這一帶了。”桂花重重地跪倒在雪地裡,久久不起來,隨著往下靜靜地飄著的碎碎雪花,桂花再也忍不住,尖著嗓子喊:“小張,張作富,你在哪裡距!”聲音在冷寂的天山傳的很遠很遠。
回到八連,桂花去了飛線,去了隧道,也去了駐地北坡石包頂。回到帳篷一會兒,有人敲門兒,桂花把門開啟,進來的是於新年:“我是張作富的老鄉,張作富在我們這批兵中年齡最大,生前能認識你是他的幸運,請你允許我們八連這一年度的兵叫你一聲嫂子吧。”說罷,莊嚴地敬了個軍禮,走了。桂花點了點頭,望著於新年轉身出門兒。桂花想,張作富的這些同鄉都是好人,祝願他們平平安安吧。
送桂花的車來了,桂花說:“不麻煩部隊了,也不麻煩連隊了。”堅持要搭便車下山。餘喜財做了半天的工作,桂花也不同意。餘喜財就問機械連和團指有沒有下山的車。等了一會兒,機械連回復有拉糧的車下去。桂花在帳篷裡坐著等。下山的車來了,桂花對餘喜財靜靜地說:“餘連長,等找到了張作富和那位文書,你一定通知啊。”機械連帶車的一位老兵模樣的人從駕駛室裡跳下來,請桂花坐在駕駛室。那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