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贏了便在輸方的手掌上輕輕打上一板。說好了規則,陸季和轉身到院牆下撥了一把青草,分給娉娉一半,兩人到院裡的石凳上,便開始了遊戲。兩人鬥草鬥得正來勁,沒覺察張淑儀已出了廚房,來到他倆身後。張淑儀沒有驚動他們,悄悄地站在一旁觀戰。
鬥草的遊戲無需用智,全靠運氣,所以雙方輸贏的機會大致相同。張淑儀看了一陣子,見丈夫總是輸得多、贏得少,不禁有些奇怪。再留心細看,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原來陸季和是故意讓著娉娉的,他抽到草後,常常不動聲色地在手中掐掉一小截,這樣與娉娉的草一比,總是短一點。他便心甘情願地伸出手來,讓娉娉用一塊小木板輕輕地打一下。再瞧娉娉的神態,贏了並無多少喜悅,更多的倒是羞澀,瞧陸季和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拿板子打對方的手是慎之又慎、輕之又輕,象是帶著一種愛憐和心疼。他們兩人莫非心靈有約?張淑儀頓生疑竇,但從平日裡來看,他們主僕兩人都是循規蹈矩,決非淺薄之人。張淑儀感到其中頗有蹊蹺,但她不動聲色,裝作是剛走過來,招呼了兩人,便一同趕路去看龍舟賽。
端陽節的河邊熱鬧非凡,遠遠近近趕來看龍舟的人把岸邊圍了個水洩不通。更有那些賣粽子、鹹蛋等小吃的販子穿梭其中。張淑儀主僕三人好不容易擠出個空檔,站在河灘上等著龍舟賽開始,張淑儀居中,陸季和與娉娉各站一旁。不一會兒,鑼鼓齊響,幾條裝扮得紅紅綠綠的龍舟駛了出來,在眾人震天動地的吶喊聲中,象離弦的箭一樣朝下游衝去。龍舟上的漢子們拚命地舞動木槳,十來個人動作整齊一致,煞是有趣。看龍舟的時候,張淑儀無意地收回了一下目光,瞥了一眼身邊的丈夫,卻發現他的目光正落在一旁的娉娉身上,那目光中藏著一種火辣辣的渴望。張淑儀的心不由地“咯噔”沉了一下。陸季和似乎覺察到了妻子的反應,慌忙把目光移向了河面,臉上不知不覺地露出了愧色。
兩人真的有意?似乎還在隱隱約約之中。張淑儀無心再看沸騰的龍舟賽,心裡暗暗地思索著丈夫與娉娉的微妙關係,不由自已地把目光投到身旁的娉娉身上。這丫頭還真出落得有模有樣了。最惹她注意的還是娉娉高聳的乳房和渾圓的臀部,聽人說這可是適宜懷孕生子的身胚子,哪豈不是……?她想到了索性成全丈夫與娉娉的隱情,娉娉在她身邊長大,品性脾氣她都瞭解,確實是個本份而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給丈夫娶了作妾,既合了他倆的心意;又可為陸家生子添嗣;也去了自己的一塊心病,不是一舉三得嗎?
主意已經打定,這天夜裡,張淑儀對丈夫特別親熱,緊緊地摟著他,好象生怕他從自己身旁飛走。第二天醒來,她寫了一首詩,悄悄放在丈夫的書桌上,詩是這樣寫的:
郎君最愛婢嬌憨,臉際眉間笑語含;
怪的昨日閒鬥草,輸她兩次得宜男。
論心我亦喜溫柔,每有新詩與唱酬;
今日喚她才一看,羞紅雙頰便回頭。
閒時說到眼前春,一個嬌羞一個嗔;
戲語兩家都莫惱,明年罰我作冰人。
今番望眼總盈盈,撮合何難要妾行;
但得同心歡結後,大家怎樣謝儂情!
心意竟是這樣大度寬容,她先調侃了丈夫與娉娉之間暗藏的春情;一個是羞人答答著不勝情、一個含情脈脈卻故作正經;接著卻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甘心情願認罰為他倆做冰人(媒人);還說待你們歡結同心後,怎樣來謝我這個大媒呢?詼諧之中充滿著豁達。
陸季和見詩後大吃一驚,沒料自己藏在心中的隱情被妻窺破,妻子不但不怪罪自己,竟然還好意促成,真是胸寬若海呀!他自己卻不好意思起來,當妻子問起他意下如何時,他竟低頭不語。
於是張淑儀又去向公婆稟明瞭自己的意願,公婆也十分驚歎於她的大度,而為兒子娶妾延嗣本是他們的心願,既然媳婦主動提出來了,他們歡喜地答應下來,嘴裡直念:“真是委屈賢媳了!”
不久後,陸家就辦了為兒子娶妾的喜事,其中的大小事情,都是由張淑儀一手操持的。其實她心中也不免有一些失落感,可一想到大局為重,她又釋然了。
從侍婢升為妾,娉娉十分感激張淑儀的厚愛,可她又覺得自己憑空奪了女主人的一半夫愛,實在是有愧於女主人。因此當陸季和對她施以愛意時,她總羞答答,勉力推辭,勸丈夫多和大婦親熱。陸季和則對妻妾各有所愛,對妻子他是敬愛;對娉娉則是憐愛,兩人各有一種魅力,他恨不得全樓在懷裡。娉娉畢竟是新婦,婚事又是妻子一手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