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遊戈在珠江之中,清風指襟,款款清淡,大有同舟共濟之慨。
但不久,就出現了麻煩,盧少歧是東莞富紳盧賓歧的兒子與張竹君家屬通家之好,兩人的關係就比較特別一些,在長期的接觸中,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模模糊糊的感情,已經偷偷地鑽進了盧少歧的生活中。非常偶然盧少歧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張竹君了。那天,他決定到張竹君的醫院去看看,他順著花園慢慢地走到柵欄前,拾起柵欄前的一個松球,朝門裡扔過去,張竹君連忙跑到柵欄跟前,快活說著,把手伸給他。張竹君高興地說道:“這麼長的時間,你跑到哪兒去了?你答應借給我的書呢,怎麼忘記帶來了,到花園裡來吧!”
盧少歧見到張竹君穿著領子上有藍條的白色水兵服和淺灰色短裙。一雙帶花邊的短襪緊緊裹住曬黑了的勻稱的小腿,腳上穿著棕色的便鞋,發黑的頭髮梳成一條粗大的辮子,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也正在留心地觀察自己。
那天,兩人在花園中一直坐到深夜,張竹君如飢似渴地聽盧少歧講述一些新名詞,雙方都明白對方的心中藏著自己,後來朋友們慢慢地來了,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又說又笑,又跳又唱。張竹君緊緊挨著盧少歧坐著,她那富有彈性的胸脯隱隱約約地挨著盧少歧的肩膀。盧少歧感到侷促不安,他覺得張竹君的聲音又嘹亮、又圓潤。
就在兩人的感情日益接近的時候,斜刺裡又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馬君武對張竹君的才幹及魄力,佩服得五體投地,更對她的明豔豁達與善解人意,醉心到發狂的地步。在百般暗示都得不到明確回答的情況下,使用法文寫了一封求婚信,詞藻典雅,情詞純摯。使張竹君看了不禁感動不已,她少女的胸懷起了微微的漣崎。因有盧少歧在先,又不忍傷馬君武的心,事情就拖了下來,結果三人都十分痛苦,終於張竹君給馬君武回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希望馬君武先生多為國家社會盡些力量,一旦結婚以後,不但為家務所累,也將受兒女牽纏,所以婚姻問題,暫時不要作考慮!
馬君武經此打擊,黯然離開廣州而遠走南洋,後來追隨孫中山到了日本,可馬君武總記著張竹君的好處,不能忘情,在《民報》上寫了一篇《女士張竹君傳》稱她是中國的女豪傑,對她頌揚備至。還在詩中說她:“女權波浪蓋天湧,獨立神州樹一軍。”《民報》在海外發行甚廣,使得張竹君的大名不脛而走,就連南洋華僑領袖陳嘉庚的女兒,後來做了汪精衛妻子的陳壁君都對張竹君神往不已,她從南洋擯榔嶼北上日本留學,道經香港,極想一贍張竹君的風采。
張竹君給馬君武的信似乎還留有一席餘地,馬君武對張竹君念念不忘,盧少歧深深地陷入痛苦之中,他決定成人之美,一個人悄悄地出國深造。
舊友星散,張竹君的婚事也就耽擱下來,除了兩所醫院之外。張竹君為了醫教合作,更創辦了一所育賢女學。原本辦得有聲有色,不料卻因體罰兩名學生,引起了軒然大波,有人推波助瀾,鬧得滿城風雨,張竹君心灰意冷,於是隻身飄然遠走上海。
在上海,張竹君憑著她淵博的醫學知識,及高貴的社交風範,猶大富商哈同的夫人羅迎陵成了她的乾孃;上海第一富紳李平書成了她的乾爹。幾年下來,張竹君又在上海開了幾家醫院,風頭之勁,比在廣州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期間,張竹君的好朋友徐佩萱去了一趟南洋,加入了“同盟會”,回到廣州後,開了一家守真褶婊畫店,作為同盟會的聯絡站,改名徐宗漢,積極從事革命工作。三二九黃花崗起義,徐佩萱冒險犯難送槍送炮,起義失敗後,掩護黃興改裝逃到香港,經過一場生死患難,徐佩萱與黃興結為夫婦,過了幾個月苦悶而澹泊的生活,到了這年的農曆八月十九日,即公曆一九一一年的十月十日,武昌起義爆發,黃興立即攜徐佩萱北上赴難,但由於清朝緹騎四出,關卡檢查嚴密,無法到達武漢。
夫婦兩人千方百計總算繞道來到了上海,徐佩萱找到了張竹君。憑著兩個人的交情,更激於愛國感情,張竹君一口答應把他夫婦二人送到武漢。幾經商榷,迅速組成了“紅十字會救傷隊”,一行二十餘人,由張竹君領隊,黃興和徐佩萱混跡其中,登上英商怡和公司的江輪溯江而上,果然躲過沿途的檢查,黃興在公曆十月二十八日抵達漢口。這時武漢的局勢一片混亂,北洋精銳部隊大舉南下,黃興立即擔任了戰時總司令,指揮若定,打退了北洋軍隊對武昌的進攻,使岌岌可危的形勢穩定下來,各省紛紛獨立,清政府垮臺。
張竹君率領的“紅十字會救傷隊”在武漢地區、槍林彈雨中工作了一個月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