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官兵鬥志最好時機、最有效方法。我責難各級司令部的幕僚,無才無能自問尚不為過分。
退到一萬步而言,就算我們是投降吧?只要我等軍師長沒有賣國求榮之可殺行為,而是為拯救近萬生命計,以戰略性之投降來制止敵之暴行,有何不可?而且我終於達成所願,這與日本天皇投降“同盟國”之目的,同出一轍,更超乎“關公”為義之一字被迫降曹的意義,何只重大千百倍,方軍長及周葛二師長之戰略性投降,乃大仁大義之行,捨己救人之仁義心腸,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忍辱受罪的,還是我等軍師長,被敵囚禁,過了數月不如囚犯的生活,精神上的痛苦難以言喻。後來我等軍師長各自冒險脫離虎口。好在我等都有一股赤膽忠心浩然之氣來支援。故數十年來,我等既不邀功也不認過,也不必申明,事實俱在,公道自在人心,雖有人謂我恥,惟我則引以為傲,心安理得,愈吃愈胖。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歐洲“貝當要塞”之攻防戰極負盛名,日俄戰爭中“旅順要塞”之攻防戰,“日攻俄守”。日人認為,貝當之戰其慘烈兇猛,瞠乎旅順戰役之後,稱之為世界上最慘烈之攻防戰,引以為傲。我則認為,旅順要塞之攻防戰,其慘烈程度,又瞠乎我衡陽攻防戰之後遠矣。
一、俄軍以要塞工事迎戰,與衡陽野戰土方工事相較,其堅強性,有天壤之別。要塞難攻猶有可說,我以野戰工事迎敵。在其極端優勢兵力火力之強攻下,久攻不克,足見官兵們的鬥志之堅強,置生死於度外,全憑血肉之軀迎戰,而且晝夜如斯。我想旅順要塞之戰,少有這種場面。
二、日俄旅順之戰,日軍經四月餘之戰鬥,傷亡五萬九千餘人,才攻佔該要塞。日軍之攻衡陽,四十七天中,傷亡七萬餘人。無論在工事抗禦力方面,戰場面積之大小,火力之強弱,傷亡數位之比較,以及空間時間而言,衡陽攻防戰較之旅順攻防戰更為慘烈,易言之,世界史上更無前例最慘烈之攻防戰,為我國衡陽奪魁,亦即我國之榮也。
事實如此,在預十師三千數百公尺之橫寬正面,血戰四十二天,自八月四日起,加上城西第三師第七團之一部陣地及一九○師陣地,全戰鬥橫寬面,共計約為五千公尺的小小戰場上,敵我雙方共計陣亡近六萬人(未計傷者),其慘烈戰況可想而知,古今中外戰績戰史,皆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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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第十軍將士發言(4)
衡陽之戰,評以“雖敗猶榮”,我第十軍應當之無愧,何況乃敗於無補無援呢!因之我說,衡陽之戰,有其尊貴之民族性歷史性存在,焉能漠視之,惜乎歲月逝矣!晚了!
寫至敵我陣亡近六萬人有感,假若將這六萬人所流的血集中起來,同時傾向地面,豈不血流成溪!而這六萬人的親人好友所流的淚,又不知比所流之血,要超過多少倍了。這都是利慾薰心的戰爭販子做的罪戾。天網恢恢,這些戰爭販子一個個都未得到善終而慘死,何苦來哉?
有人曾提出意見:你第十軍為什麼不突圍呢?突圍較之向敵人要求停戰光彩呀!在理論上確屬實情,但是,突圍要有攻擊能力才能突破敵之包圍圈。就算能突破敵包圍圈,還要佔領陣地,確實掩護傷兵,及非戰鬥員兵由此缺口衝出,才能達到突圍的目的。諸位請想,我軍全線陣地上,最後僅有不足二千戰士,正與優勢之敵膠著激戰中,不能調集做突圍之行動。就算能迅速集中這點殘存兵力採取攻勢,當面之敵卻有五師團之眾,其包圍圈有似銅牆鐵壁,我那一點殘存兵力,能攻破嗎?倘若我突圍攻勢頓挫,則必自亂,隨之官兵鬥志動搖,各自亂跑混戰。這種情況之下,誰也不能控制整個戰局,給敵人大屠殺之機,我近萬生命不保矣!倒不如站穩陣腳,讓敵來攻,與敵拼個皆亡。
這些忠勇官兵,都是有父母妻兒之人,我等為長官者,焉忍將彼等斷送枉死城,而使天地之間,增加了多少孤兒寡婦,造成白髮人哭黑髮人之慘象,更添我軍師長的罪孽。彼時,我們一切措施,皆以維護近萬生命為主旨。
全期戰鬥過程中,只有一個時期能順利突圍,乃敵人第二次總攻頓挫之時,以時間言之,戰至第三十天以後之一週內。前面曾記述,敵人第二次總攻慘敗後,我軍可以大搖大擺走出衡陽。彼時,方軍長根本沒有突圍意向,還想多殺些敵人,不料援軍杳無訊息,我戰力日在大量耗損,至戰鬥後期則無突圍能力。我軍雖處於絕境絕望之際,仍希望外圍友軍有奇蹟出現,我軍師長亦不甘願放棄衡陽,故失此突圍良機,然我等並不懊悔。結果,固然我第十軍全軍在敵炮火強攻之下,傷亡殆盡而覆沒!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