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史,日軍在衡陽會戰之傷亡人數,為各次會戰之冠。而我軍僅一萬七千餘人,戰場範圍亦僅數二平方公里。都是最大或最小紀錄。)
敵國宣佈衡陽守軍投降,我也人云亦云,未能追究事實經過,竟將我忠勇奮戰的官兵,生者、傷者、死者皆打入十八層地獄不能翻身、羞於見人,這是誰的恩賜?“不分是非者”。敵國戰史記載,並無我投降的髒字,反而在其記述中雲:“互四十餘天之激戰中,敵人尚無一卒向我投降,實為中日戰爭以來的珍聞。”
專論“投降”,投降!古今中外種類繁多,有賣國求榮之投降,有儲存實力而投降,有因處境險惡被迫投降,有政略性投降,有戰略性投降,有真投降,有假投降。投降!雖是可恥的行為,但必須視其投降目的何在,不可一概而論。投降!有的還有其尊貴意義之一面存在,吾人應該詳查其真正動機何在,而使評定其是非,豈可皂白不分?
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日本皇帝因無力續戰,為保全國家元氣,向同盟國做無條件之投降,而如今成為世界上最富強國之一。
昔三國時代,關公(關羽)為維護二皇嫂之安全,被迫降曹,因其為義之一字出此下策。後人認為關公義薄雲天武功蓋世,尊之為武聖,千百年來受萬家香火祀奉。
越南,前為法國殖民地。法國派越南佔領軍某少將(忘其名),于越南奠邊府與越軍交戰,法軍超過了命令規定之守備期,因彈盡援絕,該少將投降越軍被囚。後來越政府釋放其歸國。該少將回國時,法國朝野如瘋似狂,用大字標語寫道:“我們的英雄回來了”。並非投降者就是英雄。法國政府及其人民認為該少將於奠邊府之役,已盡到他職責上最大努力而無責任,因無力繼續作戰,放棄奠邊府被迫投降越軍。以現代戰爭而言,勢所必然,否則只有徒增不必要之傷亡,法國朝野是非責任分明。
我第十軍之守衡陽,悲慘結局!賣命不討好,死的死、傷的傷、僥倖生存者,所得到的是什麼?一個個都成了“狗熊”,汗顏見人,永遠不能揚眉吐氣。方軍長及周葛二師長決計犧牲小我,擬用我們三人之命,來拯救近萬可敬可愛部屬生命之安全,出此停戰下策,是錯嗎?還是對呢?願國人公正評判之。我冒昧武斷言之,第十軍與強敵血戰四十七晝夜,殲敵五萬所謂之“大勇”,在無續戰能力之情形下,向敵提出有條件停戰,來維護可敬忠勇部屬生命之安全,可謂之“大仁大義”,我等軍師長又錯在哪裡?關公只不過是僅維護二皇嫂之安全耳,豈能與近萬忠勇官兵生命相比擬?向敵提出有條件停戰,不是向敵屈服,乃以互惠為原則。如不能達成協定時,則繼續作戰,敵人亦處於進退兩難極端困境,欲罷不能進取不得,在積屍如丘之戰地上,敵戰場指揮官也極寒心。趁我提出停戰之機,接受我條件,藉此結束此戰。彼雖提出非互惠條件“繳械”,而我達到主要目的,允於所求,在那種千鈞一髮之戰況下,我全陣地皆在岌岌可危、險象環生中,又無可調之兵增援,隨時隨地都有被突破之危。一旦陣地一破,我必自亂,乃敵人屠殺良機。只要敵人答允不傷害我官兵,就是要我等軍長的“人頭”亦毫不考慮的給他,結果,我等軍師長有賴條約之維護,沾光於我官兵,得免於死,可是那種被囚禁滋味,以及被人歧視的無形侮辱,在精神上所感受了打擊,還是當時死了的好。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為第十軍將士發言(2)
衡陽停戰,據傳聞敵國宣佈衡陽守軍投降?其措詞如何說法,迄今我尚不詳。惟敵國新聞界,曾有“方先覺率師投降”之語,簡直荒謬之極,方軍長率的是何師?前面曾說過,停戰前,班的建制都沒有了,各步兵連中殘存者僅互不相識之官兵,十人八人耳。停戰後,敵解除我武器,囚禁我將領,還故意放縱我官兵自動星散,則更扯不上方軍長率師投降了,足證為無稽之言,我軍曾參戰衡陽之各級官員現在臺灣者,最少尚有百餘人,皆可作證,證明我言之不虛。
從另一角度而言,若是我第十軍彼時還有師之存在,或能稱之為師,哼!他皇軍則休想佔領衡陽,尚不知要戰至何日為止。他皇軍勢必付出,屍積如山之慘痛更高後果。但是,我還是欽佩敵之攻心成功,手法運用之妙,他那輕描淡語投降的幾句話,將我朝野脆弱缺乏是非感之心擊潰,事後又不追查實情,成為人云亦云之盲從者。
以情理而論,縱然公論為,方軍長及周葛二師長有處理善後不當之過失,也只能責備我等三人,我一萬四千餘傷亡官兵,及三千餘僥倖尚存留人間以死與敵相拼之忠勇將士何辜!這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