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之貝當要塞攻略戰,尚且瞠乎其後。如將衡陽戰役喻為旅順之戰,實嫌誇大;但衡陽之戰,原擬定一日之間結束,而實際卻延衍了四十多天,不獨嚴重地妨礙了“打通大陸”的日程,並且遭受了近兩萬人的重大傷亡。這一苦難的戰役,豈非值得記念?
自出發點岳陽至衡陽,公路不通,鐵路亦被徹底破壞,行軍補給之難,可想而知。在如此艱苦狀況下,預定在一日之間攻佔衡陽,其必勝之信念,誠屬可嘉﹔其廟算之粗率,罪無可逭。
日本帝國陸軍最後決戰篇(2)
衡陽戰役之初,用於攻城之兵力,僅第六十八及一一六等兩個師團,其餘主力,則照計劃進出于衡陽以東之山地,一方面消滅敵人援軍,一方面伺機圍殲敵人之主力,如意算盤雖未實現,但又與大本營之觀念相徑庭,橫山兵力之分配,用於直接攻擊衡陽城者,尚不足總兵力之二成。難怪事後遭大本營之斥正,部隊自長沙南下後,橫山將其指揮所推進於長沙之廢墟中,旋即以全付精力,注意於殲滅戰之育成。
負責攻城之兩師團,鑑於長沙之攻佔,已被他人捷足先登,功震全國,乃欲急起效尤,一時戰志如雲。
六月二十六日夜,松山圭助上校,率獨立步兵第六十四大隊,於一夜之間,攻佔了衡陽郊外之機場。
先是,橫山司令官於部隊自漢口出動之際,以為衡陽機場,必為本作戰之困難目標,應預作攻擊準備,乃口頭指示第六十八師團長佐久間中將,令其秘密準備。
對太平洋各島嶼上之機場爭奪戰,其慘烈情形,日軍之將領豈能充耳不聞。佐久間中將所接受的,雖系口頭指示,但其嚴重性也可想像,其不獨將此任務謹記於心中,並誓以武士道之精神,完成此一使命。迨攻佔長沙以後,乃每夜勒令其部隊實施野營,並利用類似預期作戰之地形,反覆演練夜間之摸擬攻擊,偶爾於晝間發現敵人之確實警戒位置後,入夜必令其部隊實施滲透鑽隙等實戰訓練,在各種生疏地形,便假設敵人機場,以友軍行周密之警戒,令其部隊作夜間滲透攻擊。
全師官兵一面作戰,一面實施艱苦之夜間攻擊訓練,在極端疲憊與苦痛中,逐漸迫近了衡陽。佐久間師團長,經長期之觀察,以為松山圭助上校機智而勇敢,且具卓越之指揮才幹,其所轄之獨立步兵第六十四大隊,在訓練中恆有良好的表現,乃將爭奪機場之重任,付託於松山,並正式命令“搶死攻佔”,上校及其所屬之各連長,膺此大任,受寵若驚,滿懷必勝之信心莞爾受命。
松山上校,率其一千名步兵,於六月二十五日入夜後迫近了衡陽機場,當逐退了敵人警戒部隊向前推進之際,卻遭到守備部隊猛烈之射擊,松山等一面迎戰,一面偵悉了敵人之確實位置,乃偽裝不支向西撤退。午夜後,全體換著膠鞋,並分散成多數小部隊,復自原撤退路線潛入,迅將機場周圍之各高地分別佔領。拂曉,在一發訊號彈所代表之衝鋒命令下,全體一躍而下,衝向了機場之核心,黎明時,全部機場已被日軍佔領。
此時,如果日本有足夠之空軍,立即將戰鬥機隊進駐此一新攻佔之機場,以制壓敵人之炮兵,直接支援我軍對衡陽城之攻擊,可能於三數日內即可“攻陷衡陽”。無奈我空軍已瀕臨破產,致新佔之機場,除偶於夜間被我聯絡機利用外,從未見我戰鬥機光臨。(註解:敵之記述確屬實情,我守機場部隊,乃配屬我軍作戰,第五十四師之一團,於二十六日夜,敵進攻時,略事抵抗擅自向南撤走。)
佐久間師團,於佔領機場之後,乘勢渡過了湘江,於六月二十七日,會同巖永旺之一一六師團,對衡陽城發起了攻擊,守城較易,且防者已經佔據攻擊困難之有利地形,並已完成歷年來所罕見之防禦工事,致使我炮兵不足,且無空軍支援之兩個師團,攻擊一再受阻,頓挫。
衡陽,為面臨湘江西岸之城廓都市,北有河幅百公尺之蒸水,南西兩面被複雜之丘陵地帶環繞,其周圍並有無數之蓮池魚塘,各接近城廓之道路,皆為池沼間之小徑,復築有堅固之地堡,前進路線悉被封閉,各丘陵地帶,已構成數線堅固之據點工事,據點之間,則有交通壕相連線,形成了一大要塞式綜合陣地。
尤其敵人之碉堡位置,頗盡選擇之能,其各個碉堡不獨均能相互支援,任意發揮側射直射之火力,且每一碉堡之前,均形成有猛烈之交叉火網,其各丘陵之基部,盡已斷削成崖,於上端構有手榴彈投擲壕,我軍既難以接近,也無法攀登,此種偉大之防禦工事,實為中日戰爭以來所初見,也堪稱中國國軍智慧與努力之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