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義元對於廣忠連自己獨子被信秀抓去後忠心仍然不變的堅定理念,大大地吃了一顆定心丸,也非常地佩服。“廣忠的心地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必須幫助他。”義元心裡想道。他委任駿河臨濟寺的雪齋長老為大將,起駿河、遠江、東三河之人馬,增援廣忠。廣忠極為高興,將自己的部下與今川軍合作一處,與織田信秀作戰。
經過這一戰,織田軍被擊退,岡崎得救了,廣忠也鬆了一口氣,可是這安心並未持續多久,不久,正當二十四歲壯年的廣忠就被髮瘋的家臣所殺。竹千代先前是與母親生離,如今又不得不與父親死別。作為在敵國的人質,終於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未能見上。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在廣忠死前三天,織田信秀也中風而死。
松平的家臣們七嘴八舌地建議:“廣忠去世,後繼的竹千代殿下在尾張,我等領土沒有了主人,或許應投向織田,迎接竹千代殿下回來吧!”
“不,這怎麼能行!廣忠殿下先前是投靠今川殿下的,如果真按其遺願行事,應該投向今川方去才對。”
“是極,是極。聽說繼承織田信秀衣缽那名叫信長的小子,是出了名的大傻瓜。這些傳聞,恐怕誰都聽到過。如果跟了這樣的傢伙,萬一今川的大軍來襲,我們可一下子就完蛋了。”
可是,連這樣的討論也馬上就沒有了必要——今川義元聞得廣忠已死,立刻派了信臣來到岡崎。作為義元的代理人,這名叫朝比奈和岡部的二人完全擺出了一副岡崎城主人的架子。
義元知道他畏懼的織田信秀已死,大為欣喜,立刻以雪齋長老為總大將,發大軍前往安祥。而在安祥城裡,正有著信長的哥哥織田信廣。城兵雖全力抵抗,怎奈今川方乃駿、遠、三這三國的精兵強將的進攻,所以抵抗很快就被瓦解了。
在攻入本丸之前,今川方向織田方寫了一封信:“信廣已是甕中之鱉,請將竹千代歸給我方,如若不然,我軍立刻攻進本丸,殺了信廣。”
織田方的回答倒也乾脆:“好吧!既然這樣,就按你說的交換吧!”
就這樣,竹千代和織田信廣進行了交換,終於能從尾張回三河的故鄉了。竹千代那一年八歲。
“少主回來了。”
“不是少主,是幼君回來了!”
廣忠死後失去了主公的松平家臣們,全出城迎接從他國回來的幼君,喜悅之情難以表達。可是竹千代雖然已經回來,那個本會拍著他的頭叫著 “小傢伙”的父親,卻再也不在這個世上了。
苦難
竹千代並沒有就此在岡崎待下去。僅僅過了十日,就不得不出發去駿府,這次,是成了今川的人質。
三歲與母親分別,六歲離國成了敵國的人質,八歲匆匆回家一探之後,又立刻成為新的人質,到他國去了。即使是戰國的武將,小時侯就如此惡運連連、備受磨難的人,恐怕也難找出第二個。竹千代的經歷,不知道對家康的人生修行起了怎樣的影響呵!
軟弱的人會輸給苦難,總是哭哭啼啼,悲悲慼慼地抱怨別人,這樣就會喪失了本性,成了無用之人。堅強的人,即使受了磨折,也能忍耐,無論多苦也咬緊牙關,沒有失去勇氣,心裡一直想著:記住現在,把磨難作為自己的經驗教訓。
即使是寒冷的冬天,田裡的麥子越來越枯黃,一到春天,不就又生長繁衍起來了嗎!竹千代就好比那麥子。
和竹千代一樣,在岡崎守衛家園的家臣們也備受苦難,廣忠的家臣——不,已經是竹千代的家臣,他們失去了自己作為俸祿的土地,現在的三河一國,所有的收入都交給了今川家,家臣們即使打了大勝仗也沒有任何賞賜,俸祿也得不到增加,所以都很窮。家臣們提著鐮刀和鋤頭,像百姓那樣下地幹活,勉強度日。
今川家在發生戰爭的時候,也總說:“那個,讓三河人去吧!”一直把竹千代的家臣們遣作戰爭的先發部隊。因此打仗的時候,死的、傷的,大部分總是竹千代的家臣。今川的家臣們卻撅著屁股,站在高處看撕殺。
可即使這樣,竹千代的家臣們也沒有反抗或是背叛今川家。倚靠強國正是弱國的可哀之處,聽了今川家的話,無論如何也要服服貼貼低頭,“是,是,明白了。”這樣說著並不折不扣地幹。可是在內心想著:“臭狗屎,給我記著,這只是到竹千代殿下長大成人之前在那天來臨之前的磨難罷了。”咬緊牙關默默忍受下去。就這樣,自律自重,相互鼓勵,他們愈發地緊密團結在一起。
那麼作為人質身在駿府的竹千代,過著怎樣的生